温池仰起脸,不避讳地靠近,缓缓的,直至两人只有一张薄纸的距离。
“想回到我身边?”唇畔笑意浅浅明艳,她指尖转而游移至他眼尾那颗淡淡泪痣上,睨着他,“每分每秒都想?”
呼吸交错,隐约有别样情愫悄然滋生。
下颌线条陡然紧绷,厉肆臣深深地回视她,喑哑至极的音节几乎是从喉间深处硬挤出来的:“是。”
心跳像是就要蹦出胸膛,喉结极端艰涩地再滚动,他还想说什么:“我……”
“不如做梦。”凉薄的音节携着她温热呼吸一起,温柔地慢慢地钻入他耳中,刺上他心脏。
身体僵住,血液变凉。
她送他这枚戒指那日,他扔了戒指,对她说:“不如做梦。”
他怔住,心脏像是被攥住撕扯着,无法跳动,咽喉也像是被扼住让他呼吸不能,窒息感猛烈地将他吞噬。
下一秒,她指尖不再轻抚他的泪痣,她要收回手,属于她的气息和温度即将远离。
心口骤跳,厉肆臣一下回?神?,急急握住她的手。
“温池!”他紧紧地抓着她,恳求地看着她,却在对上她眼眸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挽回。
薄唇几度撩动,好几秒,他才压抑着哑声开腔:“对不起。”
温池依然浅笑着。
在他的注视下,她一点点地抽回自己的手,挽起唇角,轻声细语吐出剩下的话:“要死,死远点儿。”
手一松,剪刀直直坠地。
“四小姐。”薄言在此时到来。
瞥见她的手被攥着,他面无表情上前扼住厉肆臣手腕用力甩开。
没有防备,厉肆臣身体狼狈踉跄。
薄言没有管。
“四小姐,要我做什么?”他低声问,低头发现她手上有血迹,他皱眉,迅速从口袋里拿出湿巾递给她。
温池接过,随意地擦掉猩红液体,眼皮也没抬:“几分?把握?”
视线里,厉肆臣眸色暗如泼墨,下颌紧绷,薄言收回目光,淡声说:“您想要他怎样都可以。”
血迹擦掉,温池终是抬起了头,幽暗的视线如影随形,她不避不让回视,轻描淡写:“别让他死在我们家门口就行。”
“好。”薄言颔首,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过血红的纸巾收起。
温池转身,慢悠悠地往别墅里走。
“温池。”
她没有停留。
厉肆臣的手突然间无力垂落,手腕处的血迹仍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掉,染上他的黑色西裤,晕出深色一片。
薄言自温池纤瘦的背影上收回视线,睨向厉肆臣,声音没有情绪:“让你一只手,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两人目光凛冽交汇。
*
救护车声响划破别墅区的安静,飞速驶向最近的医院。
周秘书接到保镖电话赶到医院时,恰好看到厉肆臣从担架上被抬下来,就见他双眼紧闭,脸色是他从未见过的苍白。
视线往下,手腕上包扎着的纱布仍在隐约渗出血迹。而他身上,分?明也是血迹斑斑。
他心口猛然一跳。
“厉总?!”
没有任何回?应。
呼吸急促,他一把抓住保镖手臂,难得的在外人面前不稳重失态:“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保护厉总?”
“厉总不许我们靠近。”保镖解释,将车祸后厉总不管不顾要去太太那,以及和太太保镖发生的事快速告知。
周秘书的脸寸寸变白,他转身就往医院里跑。
保镖迅速跟上。
然而没一会儿,就见周秘书脸色更白地往回?跑,沉声吩咐:“你?们留下,有任何事第一时间通知我。”
“周秘书!”保镖根本来不及问什么。
周秘书上了车,第一次直接将油门踩到底。
他握方向盘的手极紧,手背青筋根根毕露,安静的车内只有他自己急促紧绷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一路疾驰,在到达别墅大门前,他猛地踩下刹车,扯掉安全带推门下车,一手按门铃,一手拨通温池电话。
然而,始终无人接听。
后背和额头皆是冷汗涔涔,他索性拍门大喊:“太太!我……”
铁门从里被打开,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出现在视线中。
他一怔,但很?快回神?,急急说:“我要见太太,我……”
薄言侧身。
周秘书不敢置信,来之前他就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进去,他当?即心生希望,快速往里跑。
一进客厅,他一眼就看到一身居家服的温池随意地盘腿坐在毛毯上,身旁依偎着个小女孩儿,一大一小正在插花。
天花板明亮光线倾泻而下,笼罩在她身上,她侧着首,轻声细语地指导着小女孩儿该怎么做。
她的眉眼漾着温柔的笑。
画面温馨,让人不忍打扰。
可厉总……
周秘书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不由握了握拳,少?见的颤音:“太太……”
温池抬眸,淡淡地睨了他一眼。
她坐,他站,她没有说一句话,可即便如此,周秘书还是敏锐感觉到了一阵压迫感。
“……温小姐,”呼吸沉重,他硬生生改口,不敢浪费时间急声恳求,“您能不能去趟医院,看看……看看厉总?”
他焦急:“厉总现在需要您。”
眼前人没说话,低着头,慢悠悠地修剪着花枝插花。
周秘书几度张嘴,喉咙口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好一会儿,他才挤出一句:“您出事后,厉总过得一点都不好,这两年多来,您一直是厉总的心病。”
“温小姐,”他上前一步,是解释也是恳求,“厉总是爱您的,当?年绑架,我就在厉总身边,我看得清清楚楚,厉总有多担心您。当?年选择先救景棠小姐,只是因为……”
“他死了吗?”寡淡的一句,将他没来得及出口的话堵住。
周秘书浑身僵住。
“温小姐……”
“他死了吗?”花插入花瓶,温池问得漫不经心。
周秘书呼吸不受控制地越来越急促。
“厉总他失血过多,”他艰难地开口,再度恳求,“温小姐,就当我求您,去看看厉总,可以吗?”
他眼眶渐渐发酸,偏偏眼前人依然在插着花,一瞬间,他突然就有些?语无伦次:“您不能这么对厉总。厉总他……”
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不停振动,一下比一下急。
他急忙拿出,一低头,看见是保镖来电,他一颗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声音也有些?颤:“情况怎么样?”
下一瞬,他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