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啊。”
宁奕做了个与泰山王一模一样的姿态,只是略微有所不同.......他先缓慢伸出一臂,攥拢拳头,然后忽然弹出中指。
这是一个很轻蔑的动作。
宁奕笑意盎然,他眼前的那道瘦削身影,倏忽消失,两人之间所隔着的丈余距离,只听见砰砰砰的炸裂声响。
泰山王已经欺身踏入宁奕三尺之内。
宁奕面前出现了一张不含任何感情,没有眼珠的苍白笑脸。眼眶之处,一片空洞虚无。
毛骨悚然。
速度太快。
俯身。
升龙。
一击势大力沉的拳头,打在宁奕猛然向下按压的掌心之处,砸得宁奕向后向上微微抛飞而起。
就在双脚离地刹那。
泰山王面无表情,微微屈膝,准备继续向前不依不饶。
只是一个短暂的停顿
面颊上,忽然传出了一道清脆而又爆裂的响声。
这是一个耳光。
更是一个沉重而又无比大力的巴掌。
快得就像是一道影子,摔在瘦削男人的一边面颊上。
根本来不及反应,刚刚一拳砸得宁奕向上抛弃,准备作势前冲的泰山王,与宁奕的手掌,形成了一个滑稽的姿态:就像是他拿自己的面颊,撞在那个大力摔来的耳光上。
眼眶空洞的男人,整个人的身子仍然保持着向前掠行的姿态,头颅却被打得向后翻转,脖颈拧成麻花。
他思绪一片空白。
那只手从哪里来的?
天昏地暗之中,他的面颊被一枚拳头砸中,口鼻被砸得凹陷下去,令人窒息的拳风呼啸而来,接着便是胸膛,腹部,肩头,大臂,以及格挡的小臂
被打得微微滞空的宁奕,松开了始终按压在细雪剑柄上的那只手。
没有人看清宁奕是如何动作的。
空中绽放出一团又一团的烟尘,符?悬空封锁罗刹古城尽头的缘故,二人方圆十丈一片死寂,大雨落入宁奕与泰山王之间的距离,顷刻之间便被一团团骤光打散。
低沉的声音响彻
“千手!”
宁奕呼喝而出,竭尽全力,打出了自己在小霜山上跟随师姐修行的杀法,一时之间,拳印轰膛而出,砸出炽烈的咆哮声音,印刻在躲闪不及的泰山王身上,那具向前冲杀而来的瘦削身子,本来经历了东境琉璃盏的洗礼,以及地府秘法的加持,是一具淬若金铁的上好宝器,瞬间就被打出了数十个凹陷,血肉爆发绽开
如同风中飘絮,被打出来的血肉,看似“缓慢”,在被打出躯壳之后,犹如一柄柄利箭箭镞般疾射而出,射在坍塌的断壁残垣上,直接将半丈厚的砖瓦城墙射出孔洞,周围碎屑簌簌坠落,燃烧出腐蚀性极强的烟雾。
这些都是泰山王这具身子的“精血”,鬼修之中,有一大分支流派,就是“血修”,血修修行自身鲜血,每一滴精血都极为重要,最原始的修行方法就是以血养血,顾名思义,杀生取血,淬炼压缩,最终得到本命精血,一点一滴壮大自身。
泰山王的鲜血,仅仅是一小镞射出,便可以射塌城墙,若是打在人身之上,同境的修行者,未有防备,有可能会被直接打成筛子,即便是品秩上好的宝器,也会被血修的精血所玷辱,若是对方是魔道的祖师爷,或者是高出好几个境界的大鬼修,仅仅凭借一道意念,便可以将宿主的宝器夺来,化为己用。
更有甚者,只要还有一滴精血犹存,那么便可以不死,重新找一具躯体,复活过来。
只不过要想修行到那个境界,实在太难,近些年来已经无人做到,太宗皇帝打压鬼修,南疆能走出一个韩约,已经是倾尽天时地利人和,这位甘露先生心甘情愿拜倒在大隋的皇座之下,才换来一个“苟且偷生”的机会,久久不敢涅??,生怕遭了天谴,更怕熬过了天谴,熬不过天都的一纸诏令。
真正抵达那种一滴精血便可重新复苏的境界,至少是炼化了好几座城池,数十万生灵的大魔头,背负滔天怨气,人人得而诛之。
泰山王的鲜血,抵达如今的“滴血蚀石”境界,必然消耗了大量的血气,不知道有多少生灵因此罹难。
宁奕冷笑一声,看着被自己“千手”秘法打得爆碎的那具身躯,打得飞出了数十丈,跌回了那几座巍峨巨人的扶持之中。
“没少杀人吧?”
“泰山王”此刻已经不能算是泰山王。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踏错一步,头颅险些被宁奕拧下来,身躯被打出了数十个孔洞,血气被打散了一大半,此刻摇摇晃晃,重新站起,那颗头颅被他双手拧转幅度,重新摆正,身上的孔洞,飘溢着猩红的血光,丝丝缕缕的精血,射穿了远方砖瓦的血滴,此刻已经飘散如雾,雾气之中如小溪汇聚,倒流弥补伤口,漆黑霞光笼罩肌体,看起来邪异而又圣洁。
只不过三四个呼吸,他便恢复了原先容貌。
泰山王的面色苍白了好几分,想也不用想,被宁奕的“千手”打中之后,即便他有秘术,可以召回一部分损失的精血,但是真正的损失仍然十分惨重,但如果换成是一个正常的修行者,早已经被打成了一滩烂泥,死得不能再死。
他的身躯真的就像是一件宝器,发着淡淡的荧光,凹陷的部分一块一块自行鼓胀,缓慢恢复原先模样。
泰山王浑身上下,更加精瘦,这一次他没有贸然出手,而是盯着宁奕,眼眶之中的血气燃烧,像是一盏猩红的长灯。
“你竟然是一个炼体者?”
沙哑的声音在罗刹古城回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