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 颠簸两小时巴车终于停在一处“觉醒自然保护区”入口。

野『性』觉醒后，一部分兽化觉醒不愿再以人类形态生存于社会，他们或心之所向、崇尚自然，或为逃避压力、离群索居, 或单纯寻找刺激、想体验不同人生……总之殊途同归, 坚持以兽类之姿继续生命。然而他们终究不真野兽, 既有人类复杂思维, 也有随时变回人能力，即便做得真正化为野兽融于自然——其能达这境界只有极少数个例——也不被允许脱离在社会秩序之外。

觉醒自然保护区便应运而生。

想以兽化形态奔向自然觉醒们聚在这里，既可吸收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又不至对真正自然界生态平衡产生破坏, 中途后悔了想“重新做人”还能随时华丽转身。

全国最早觉醒自然保护区在长白山，雾后两三年建立，如今数量众多保护区已在各省份遍地开花，规模小不一, 自然风貌各不相同，兽化们无论想短期解放天『性』还长期兽化生存, 就近便有归处。甚至很多人还会去多个保护区体验、卡。

但越野考试设在保护区，还开天辟地头一次。往年就随机挑一块荒郊野外，人为设置一些路线、障碍等。

巴车一辆接一辆整齐停在树下, 茂盛植被覆盖着伏远山, 耸立近岩，蓬勃葱郁世界。

下车一百来号同学交头接耳，竟谁都不道这里还有一个保护区，自然更没人来过。心里没底同时，又有一丝微妙安心——在不熟悉地形上, 家同一跑线。

“新建保护区吗？”黄冲抬手遮阳，原地眺望。

胡灵予一边调整双肩包背带，一边走他身旁：“应该，而且建好了还没开放。”

从此处根本无从窥探保护区内情况，黄疑『惑』：“你怎么道还没开放？”

“因为一旦开放里面将处都社会兽化，”路祈从后面上来，“考场里都闲人，还怎么答卷。”

利落黑『色』觉醒服，一个背包，身上没任何多余累赘，和周围全副武装同学形成鲜明对比。

黄冲看看停在自己左边路祈，再看看靠在自己右侧胡灵予，闹不明白他一个田园犬怎么就成了c位，重点我肩膀也不给你俩靠啊！

果断撤退一步，也不管突兀不突兀，黄冲坚决脱离“夹心馅饼”，然后转身往回，热情迎接最后从车上下来丹顶鹤：“小贺，我帮你背包吧！”

赤狐和梅花鹿还站在原地，维持着相隔“一田园犬”距离，谁也不看谁，谁也不话。

最前方轻松跳高处岩石上考务组老师话了：“安静——”

喧闹交谈瞬间停止。骄阳炙烤天空底下，飞鸟掠过山林，留下清亮啼鸣。

“这刚建成还没有对外开放觉醒保护区，经学校和有关部门协商，作为本次侦查学越野考试考场，现在下发考试手环和越野地图——”

数名考务组老师将封装好一摞摞地图拆开保密袋，同手环一，开始逐个分发。

片刻后，胡灵予接手中。

考试手环其就制版身份识环，和高年级手环材质一样，会随着人形和兽化切换拉伸，不过和二三四年级暖橙、草绿、墨蓝不同，给他们下发考试手环荧光红，可能生怕深陷野外难发现，『色』度那叫一个饱和刺眼，盯着多看三秒眼前就发花，在要命程度上完全可以和此刻太阳肩并肩。

地图正常得多，一张特殊处理过防水纸，试卷小 ，正面印有越野示意图，背面则考试守则。

胡灵予先看背面，熟读规则。

《越野考试守则》

考试内容：完成全部三处卡任务，并抵达任一终点。以最终用时为准，1-80名计成绩（满分160，每名次2分递减）。

考试规则：1.路线自主，行动自由；2.卡处、终点处均刷脸识，语音提示“卡/报成功”即完成；3.允许兽化，但禁止以兽化形态脱离考试区（鸟科以地面垂直线为准），违取消考试资格；4.生命体征感应片报警，考生即刻终止考试。

其他：禁火；禁易燃易爆品；考试结束后手环、地图上交。

将守则翻面，越野示意图映入眼帘。

以保护区地图为基础，在其上简单标明了卡和重点位置。从地图上看，保护区际上建立了三形态区域，以满足不同科属需求。三个区域像三条贯穿东西横向飘带，组成完整地图，从地图上方往下，也就由北南，依次沙地区、山谷区、林区。每一个区域内有一个卡任务点。

保护区入口，即他们现在站位置，地图最右，正东；由此而入，无论选择怎样卡顺序，想完成全部卡任务最终都要跑遍三个区域。地图上设置了三个终点，分在最上端（正北、沙地区）、最左端（正西、山谷区）、最下端（正南、林区），意味着不管最后一个卡地点在哪个区域，都可以就近寻求终点。

第一次戴上手环，不少同学都新奇半天，但等看进去考试守则和地图，就没花里花哨心情了。

“老师……”一片沉默中有人弱弱举手机。

现在岩石就讲台，上面考务组老师立刻应声：“有题尽管。”

“这里好像没有信号。”

考务组老师：“不好像，确没有。”

“那遇危险怎么办？”

老师：“我们每时每刻都有老师在区域上空巡查，并且你们身上生命体征感应片自带位，一旦发生意外，我们会第一时间赶。不过考场内已经设置了保护措施，理论上讲不会发生意外。”

“会有社会兽化吗？”

老师：“这里尚未对外开放，理论上讲不会有。”

“真正型猛兽呢？”

老师：“老师们提前检查过考场，理论上讲，没有。”

举手同学绝望了：“老师，有没有不‘理论上’，‘确认’？”

老师：“这会建校以来最难一次分专业越野考试，可以确认。”

“……”一百九十七名同学牵动嘴角，快乐得像刚交了白卷孩子。

叹口气，胡灵予低头拍拍左胸，隔着觉醒服按按出发前便在心口处贴好感应片。虽然考务组老师感应片不会脱落，但以防万一，他还压了又压。

“好，”岩石上老师看看手表，一个击掌，“如果没有其他题，现在原地休息，九点半准时进入越野场。”

紧绷神经暂时松懈，但没一个人真原地休息，家都开始互相交谈、走动。

气氛重新嘈杂。

“都开始找人了，”黄冲环顾四周，而后看向胡灵予和路祈，“越野和其他项目不一样，人多力量，咱仨也得抱团，道吧？”

贺秋妍正在重新扎头发，闻言停下动作，不满：“为什么不算我？”

“你会飞啊，”黄冲想也不想，“都可以兽化了，你还在地上走？”

“对哦。”贺秋妍恍然悟。前面一直禁止兽化，差点忘了自己属于天空。

相比后后觉，其他鸟科同学早掩不住喜悦，哪怕表情绷着，心情也从眼角眉梢泄『露』。管你沙区，林区，山谷区，一双翅膀可以飞跃万仞山，地方下去卡，继续飞，所谓“史上最难越野”在鸟科这里就伪命题。

胡灵予默默观察，疑窦丛生。

鸟科在越野考试中绝对优势被认，如果他没记错，历届越野考试前三名，几乎都被猛禽包揽。曾有其他科属同学抗议不平，但都被驳回。理由“飞翔”本身就一科属天赋优势，就像跳跃力之于猫科，耐力之于犬科，不应该因为其有优势，就被人为抹平。

胡灵予基本认可这个思路，而且犯罪分子里不乏猛禽，如果侦查学考试里鸟科都筛下去了，未来谁去和天上飞罪犯斗智斗勇？

但越野160分在太有分量，又形成了鸟科必得高分铁律，故而即便学校理由正当，还被一届又一届同学质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