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终于天晴,萧承礼却病了。昨日淋了雨,夜间被子薄,且破庙里又漏风,这么熬了一夜,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他眼下乌青,明显没睡好,骑马跟在宋晚清的车旁不停咳嗽,听得宋晚清心里过意不去,毕竟,他昨日是为了救她而淋了雨。
于是,她倒了杯热水递出去给他,“你可还好?”
萧承礼就知道她的阿芙一定会心软,他虽然生病,但也不算太严重,跟在马车一旁咳嗽也是故意为之,只为博取她关心。果然,才咳了不一会儿,她就出声了。
他接过水,一口喝尽,略显虚弱的说道:“此时有些头晕。”
宋晚清内疚,这荒郊野岭的,也不知去哪里找大夫,她安抚道:“你再坚持坚持,我们午时便可到村子,届时去请大夫看看。”
“我无事,倒是你,赶紧掩上车帘,别让风进去,免得你也着凉。”
他突然这么正经的关心她,让宋晚清又内疚了两分,过得一炷香后,外边的人还是止不住的咳嗽,她干脆掀帘邀请道:“要不你进来和我们同乘吧?”
纳兰峥将他的马车腾出来给宋晚清,他自己则去挤装行礼的马车。这会儿,车厢里只有宋晚清与巧儿两人,再坐一个也能坐得下。
萧承礼没想到还可以与他的阿芙同乘马车,他心中一喜,不过还是意思意思推却了两下,见她再邀请,他便立马钻进了车厢。
他进来后,整个车厢就显得拥挤了,他腿长手长,占据了大半个地方。宋晚清与巧儿紧紧挨坐在一处,手脚没有空间施展。宋晚清还好,她向来坐姿端正规规矩矩,因此没什么感觉,但巧儿就憋不住了,她平日里就是个好动的人,规矩了一会儿就很不得劲,于是说道:“小姐,今儿天气好,我出去得了,您坐着,若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旁边。”她一边说一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萧承礼,然后出去了。
萧承礼好笑,“你的丫鬟整日里防贼似的防着我,我就不明白了,我看起来就那么像坏人?”
宋晚清心想,你不坏?你从小就坏透了。
她说道:“我这丫鬟有时候看人还是挺准的。”
“......”
“阿芙你也这么看我?觉得我不是好人,所以不喜欢我?”
“萧公子为何觉得,我一定要喜欢你呢。”
“当然,我都准备日后要娶你,你若是不喜欢我,那我多难过。”
“你不是有未婚妻么,现在就与别的姑娘谈婚论嫁是不是不合适?”
萧承礼见她又提到未婚妻,心想,看来她应该是很在意这事,为什么在意?难道是觉得自己有未婚妻,她心里醋了?也是,像自己这样优秀的儿郎,谁不想嫁?知晓自己有未婚妻,却还来缠她,她心里肯定不高兴,难怪一直以来对他冷清呢。
自以为找到症结所在的萧承礼,忽然低头一笑,仿佛看透她的口是心非,无奈道:“阿芙莫急,我这次回上京,就将那门亲事退了,然后再去你家提亲。”
宋晚清不知道他两息的功夫便想得这样多,听他的意思,好像以为自己着急嫁他?
她笑了,“好啊。”
见她竟然同意,萧承礼愣了一会儿,随后大喜,“阿芙,你真的同意了?”
宋晚清反问:“你什么时候去退亲?”
“就快了,送你到茶山,我就回去退亲。”
他如此高兴,捧着脸在一旁看她,像看一朵花儿似的。宋晚清内心五味杂陈,萧狗蛋啊萧狗蛋,你也有今天。
她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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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午时,她们终于到了村子,一路见道路两旁的高山上,层层叠叠的茶园,令人心情愉悦。
她们落脚在一户刘老汉的家中,农家院子很简单,四周低低的矮墙,院中光秃秃,墙角就一棵果子树,两排瓦房,六间屋子,还算干净整洁。
刘老汉道:“咱们乡下简陋,就委屈贵人们住这儿了。”
宋晚清笑道:“阿叔莫客气,这样就好。我们一路过来,见路两旁的茶山有许多插着黑旗的,那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事,刘老汉叹气,“唉,说来话长,那些插着黑旗的茶园是咱们县里杜老爷家的。”
宋晚清惊叹,“他家竟有这样多茶园?”
“最开始在咱们大湾村是没有的,几年前,村里闹水灾,许多茶山收成差,交不上税,吃不上饭,于是那杜老爷就提出买茶山。家中过不下去的,就卖了茶山给他,可也没卖这么多,但后来杜老爷又继续将这些茶山租给村里的人种,只收取五成租税,大家都说杜老爷是青天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