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剑的独子曹荣,今年十三岁,生得高壮,从小习练骑射,身手很是不凡。他遗传了祖父的耿直脾气,又象他父亲一般沉默寡言,虽然曹家小一辈的子弟们也曾拉他一块儿出去玩耍,但因他有些爱说教,又不喜开玩笑,众人嫌他无趣,便不爱拉着他玩了,只有在打猎或是比试武技的时候,才会拉上他做个打手。
谢徽之是与曹家旁系子弟们一处玩乐的时候,认识曹荣的,也叫他说教过几回。从前谢徽之嫌他嗦,很少与他亲近,但也知道他是个直性子,正派人。如今一说起要找个不会落井下石,又能给承恩侯府传话的人,谢徽之一下就想到了他。
更妙的是,谢徽之今早去寻曹荣时,他母亲正好在家,听说是谢家的庶子来了,就有些不大情愿,生怕儿子吃了亏。虽然她没有拦着曹荣见朋友,自个儿却悄悄跟上去听壁角了。
曹荣的母亲年轻时,就是个听壁角的人才,多年过去,功力依然未减。
因此,她就清楚地听到谢徽之在向曹荣诉苦,并求借了二十两银子救急之后,有些气愤地抱怨:“若不是平南伯府太过无情,我也不至于连二十两银子都掏不出来,只能来找你借。平南伯府真是太荒唐了!就算他们跟王家早有协议,等王家的女儿在东宫站稳了脚跟,就会说服太子改立他们家的大小姐做太子妃,那也是好几年后的事儿了!为了这点子没影的勾当,就要陷亲妹夫于死地,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十几年,谢家给了他们一百多万两银子,真真是喂了白眼狼!”
曹荣的母亲当场倒吸一口冷气,声音明显得连谢徽之都听见了。
曹荣却是个耿直性子,并没有多想:“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话?不可能吧?曹家听说不会有太子妃了,只有二房的大小姐会做太子良娣。”
谢徽之冷笑着说:“你们那边是这样想的没错,但平南伯府会甘心么?他们家打太子妃的主意很久了吧?我可不是胡说八道的,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少,除了平南伯府,平南伯夫人娘家程家,还有王家那边,都心知肚明。几位夫人、太太身边的心腹,全都是听说过的,就连几位爷屋里宠信的人,也不例外。”他给曹荣使了个眼色,“你是知道的,我姨娘出身平南伯府,有些事,她能找到人打听。”
曹荣听得皱眉。又是曹家三个房头之间的内斗,他祖父与父亲已经吃过亏了,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然而他不想掺和,他母亲却不是这么想的。曹太太二等丫头出身,已经实现了由仆变主的梦想,如今盼望着能更进一步,重得旧主承恩侯夫人的信重。她假装送茶点过来给儿子的朋友,顺道慰问几句家中刚刚遭了难的谢徽之少年,铺垫一番之后,就问起了平南伯府与王家的事。
谢徽之对文氏与谢慕林道:“我装作没发觉她在套我的话,照着二姐姐教我的法子,含含糊糊把事情说了。曹荣母亲看起来很是重视此事。我出了他家之后,躲在附近多逗留了一阵,亲眼看见她带着曹荣,往曹家二房去了,接着,又与曹二太太一起,坐着轿子去了承恩侯府。”
事情到了这一步,计划就已经完成了大半。等到曹家大房、二房发现了三房的小手脚后,又会有什么反应呢?宫中的曹皇后,真的会欢迎一个尚未嫁入东宫,就已经满腹算计的王大小姐么?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