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老人家还特地穿戴上了全套诰命服饰,打扮得珠光宝气。扶着珍珠等人出院子的时候,她还悄声对心腹们说:“今儿这样的场合,二房姓宋的定然也会把全副行头穿戴上的!她男人生前做官时间短,最高只做到六品侍读罢了,还没几日就辞了去,因此她最多只能穿六品敕命的衣裳。我这一身却是二品诰命服饰,比她高不知多少品级去了!从前在老家,族中人人都觉得我不如她,看不起我这个诰命夫人,却把她抬举到了天上去,我都懒得参加什么族里的祭祖、大宴的,不想看那帮蠢货的嘴脸!如今到了北平,没有族人在这里捣乱,人人都能分得清,孰轻孰贵了!我倒要看看,那姓宋的还能说什么?!倘若她恭恭敬敬地在我面前行礼问安,那才值得高兴呢!”
珍珠与两位妈妈只能干笑以对,低头专心搀扶她老人家出门,省得她路上不小心滑倒了。
但谢老太太一路都走得十分稳当。由于二房众人先行一步,她在路上没瞧见他们,一路满怀期待地来到了正院,志得意满地接受着路边所有仆从的行礼问安。直到踏步迈进上房后,她才愕然发现——
别说宋氏没有穿敕命服饰了,连文氏都没穿她那套二品诰命的礼服。屋里人人都穿戴得华丽喜庆,但全都是一般的礼服罢了。就连一家之主位置上坐着的谢璞,今儿也只是穿了一套妻子文氏亲手新做的缎面长袄。所有人讶然看着一身诰命打扮的谢老太太,原本热热闹闹的屋子瞬间静了下来。
谢慕林头一个反应过来,笑着迎了上去:“老太太来了?快请入座吧。大家都等着开宴呢,就缺您老人家了!”一个字也没提谢老太太的穿戴。
谢老太太抿着嘴,板着脸被扶到儿子儿媳那一桌,猛一看死对头宋氏就坐在自己对面,顿时不干了:“她怎么在这里?!”
谢璞忍了忍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伸手接替女儿扶谢老太太入席:“母亲别说笑了,快入座吧。大家都看着呢!”
谢老太太看着宋氏脸上露出的淡淡微笑,很想要翻个脸,但瞥见儿子的神色,又不敢真翻了,只得忍耐着坐下来。
宋氏微笑着看她:“三弟妹,大过年的,你穿这一身不嫌累赘么?”
谢老太太冷哼一声:“正因为是过年了,正经场合,一会儿还得祭祖,我自然不敢怠慢的。穿这一身衣裳,是为了让老太爷看一看,他儿子如今有多么出息,已经做上了二品高官,连我这个亲娘都得了诰命!”
宋氏继续微笑:“三弟妹说得是,一会儿祭拜先人,是应该让我们老爷与三弟在天之灵,都知道玉和如今的成就。他们一定会觉得十分欣慰的。若是今晚能入梦,与我们妯娌俩团聚,好生说说感想,那就再圆满不过了。”
谢老太太面上顿时一僵,心里发虚,还有几分发毛,便再也不敢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