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婶很惊讶,又把目光移回他脸上。
“保一个人。”龙鑫言简意赅地说,“保一个,丢一个;还要何家能在这一次全身而退。”
那双终年笼罩着云雾,秋水剪影的双瞳里第一次喷出了怒火。
“你以为是我引诱她做的决定?我需要对一个傻孩子下手吗?”龙鑫沐浴在她的怒火里,完全不以为意。“她拿不出我感兴趣的酬劳,听过就算。我本想拒绝,不过现在嘛……”他盯着珊婶,不再出声。
珊婶也冷冷地回瞪他。
“阿珊,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从一开始,你女儿就算计好了。迟早都要请我出面。我今天不出现,何家、两个迷途者——啊,假迷途者——都死定了。”
“需要我出面吗?”
“我也不强迫你,现在开始三分钟,你考虑吧。不要,你可以走,我也撤手不管。要,那么你亲自告诉我你的条件,我再告诉你,我的条件。”
珊婶没有动。
“三分钟。”龙鑫退后半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做决定吧。”
远处秋蝉零丁鸣泣,风在叶里穿梭徘徊,阳光从叶上抖落下来,支离破碎地滑成一地钱斑。
过了三分钟,珊婶慢慢朝他比划出一个“二”的手势。
龙鑫失笑:“太贪心了。”
珊婶看着他,手势不变。
他笑得纵容、宠溺,手却毫不犹豫地伸过来,拉下她的手,再把人推靠到树下,然后撕衣服。整个过程里动作极端粗鲁,狂躁,完全无视对方感受。珊婶象个被宰割的祭品一样,直挺挺地站着,只有反转到身后抠进树干、渐渐染血的五指泄漏出真正的情绪。
清脆的裂帛声也让易云嫦反应过来。
朗朗乾坤下,龙鑫竟然干出这种厚颜无的事情!
她怒不可遏,正想大步冲出去——有时候,恶行只需要被撞破,就会无风消弭——可易云嫦发现动不了。
是真的动不了。
看不见的力量如蟒蛇般把她绞得死紧,连曲曲小手指的动作也做不到,更别提迈开步子前进或后退了。她只能磨牙,牙齿咯咯的轻音还被卷入沙沙作响的风里,根本不会被人察觉。
怎么会这样?
易云嫦惊骇莫名,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珊婶受辱吗?
是的,只能看着。
珊婶是一只可怜无辜又孱弱的小白兔,眼前面对的是狰狞獠牙,身后退路又全被堵死。大树荫凉地,竟然是个鱼肉刀俎的陷阱。
珊婶深陷其中,只得引颈就戮。
淡淡的血腥味在树林里慢慢发散。
“再给我生个儿子吧,阿珊。”
珊婶象一尊碎开的瓷娃娃,她仰头静静地望着天空,仿佛身边一切事物都是过眼浮烟。
而易云嫦眼前则弥漫出红雾。身体不能动,灵魂也被困在肉身里挣脱不开。从里到外都被捆缚、求摆脱的情绪逼出越来越多的狂暴气息。她恨不能把大地轰成碎屑,把天空捅穿窟窿。但是身为一介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做些连远古大能也做不到的事?唯一能做到的,大概是用牙齿去咬穿人的喉咙,把仇人的血肉都咬成糜糊!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易云嫦自己都吓了一跳。她总算清醒了些。
透过矮橘树下耸动的人影,何正雄与何月玲父女双双出现在对面的树后。
他们怎么在这!?
两个人怨毒地盯着龙鑫。渐渐地,视线渐渐飘离,游移到易云嫦藏身的位置。明明有林叶茂密遮蔽,易云嫦还是产生了一种被人看穿了的心情。她窘然,随即又被两个人相似的怨毒眼神震慑住。
何氏父女的目光仿佛在控诉易云嫦:“都是你害的!”
何月玲毫无预兆地伸手,掰下一截树枝。
咔嚓声惊动了龙鑫。
“谁?!”
何氏父女转身就跑了。
龙鑫掉头,气势汹汹地看向易云嫦这边。
又被发现了?易云嫦愕然。随着龙鑫的视线,禁锢她全身的力量开始瓦解。等龙鑫从容不迫地走过来,并拂开枝叶与她四目相对时,禁锢力量彻底消失。
龙鑫看着她冷笑:“原来是你?”
一瞬间,易云嫦产生了这个人是真人的错觉。真正的龙鑫是谁?是那个坐在小别墅里老态龙钟地对易云嫦说“你来做我们回龙教圣女吧”的人。
易云嫦掉头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