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的牛角号长鸣不断。
回龙谷的山林里不时有惊鸟起飞。
易云嫦背着虢首封在半山腰乱跑。因此而惊飞的鸟群,一点也不比头顶上被牛角号音波扫出来的数量少。枝条一次又一次打在她的脸上,她无瑕顾及,还连累了虢首封也跟着挨打。
易云嫦悔不当初。
当初是什么原因非要选择逃走来着?
冲动是魔鬼!
号角声长鸣。摆在易云嫦面前的却是一个又一个的“此路不通”。
终于她停下脚步。十步开外,何正济横锄而立,正在等她。
易云嫦抿紧嘴。
盘旋在山林上空的牛角号声震得周边林木簌簌发抖。
何正济一看见她,大步赶过来。易云嫦下意识地往后退。两个人的迈步频率和大小都不在一个档次上。何正济也许根本没意识到她在倒退,三下五除二地站到她面前,一把将手里锄头塞到她手里,一边把虢首封从她背上剥下来。
“跟我走,快。我带你们下山。”何正济把虢首封扛到背上,选择了另一个方向。
易云嫦懵头懵脑地跟在他后面。
何正济说:“山顶上的人可以从林里飞鸟的情况,来判断你的逃跑路线。现在全村搜捕,分了好几个纵队听牛角号指挥。寻常的小路不能走了,我们得找些平常没人经过的地段。除了正常的村民,还要小心精神病。上次的爆发最严重,有很多人受不住打击,都变成了精神病。虽然大多数精神病被抓进了禁区,但还是有几个在外面游荡。”
“本地人对精神病有防范,根本不会受伤。但外地人就不一样了。尤其是那些自称驴友穷玩旅游的,他们的目标就是翻山越岭进入不归之森。会不会撞上防御网不说,遇上一两个精神病,都跟傻子似的任其宰割。最后演变成了要疯一起疯,精神病增多的情况。”
他们没走多远,就真的撞了一个呻吟的行尸。隔着几米的距离,何正济停下来,示意易云嫦把锄头递给他。
等行尸好不容易从树缝间挤过来,他一锄毙命,给行尸留了一个破脑全尸。
“拿着,当拐杖用。接下来的路就更不好走了。”何正济拨开了矮木丛,丛后面是半壁斜坡。陡得很。他迟疑地转头看看易云嫦,问:“要不,我们还是换个路吧?”
路?这是路?
还换个路?
应该说换个方向吧?
易云嫦十分无语地看着他,刚想比划说“不用”,就见何正济放下手,把背上的虢首封抬了抬,掉头往另一个方向过去。“还是换个路。这坡斜得我没法……背着他走。”
易云嫦刚刚比划了个开头:“……”只得放弃,认命地跟在他身后。
他们往西北方向迤逦而行。
“龙长老刚把剩下的四个鉴定者送出村。没过多久,公家就会派人来调查欧菲的下落,现在村里最紧急的事情就是把有关欧菲的痕迹清理掉。”
关键是那批禁区里的行尸。
何正济偷偷瞄了一眼身边累得满头大汗的姑娘。“你现在突然奔走,龙长老一定很生气。”他把那句“要不我们回去吧”咽回肚子里。
太迟了!他清楚知道从离开何家起,事情就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再也掩饰不住的风浪随时能把他们扑杀得干干净净。唯一的办法就是送他们出去。或者是,把她安全地送出去。最后一个办法更保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