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云嫦平静地举起了平板:“你不怕我实话实说?”
“我更怕你跑到死无对证的程度,那么公家能获得更多真实的情报。况且有他在,你能乱说?”龙鑫露出了一个狮子魇足式的微笑。
易云嫦再次举起平板。这一次,龙鑫连看都懒得看。他微笑说:“拜托你做个好证人。”这就是强买强卖了。
易云嫦想了想,消去平板上前面那句话,写道:“听过中行说吗?”
龙鑫:“?”
“中行说是个人名。有关他的故事非常古老。”
“你想和我说故事?”龙鑫反问她。
易云嫦慢慢地在平板上写划:“这故事来自人界。”
“人界已经消失很久了。这儿是灵界。”
“两个敌对之国借联姻缓解关系,陪嫁的队伍里有一个被强行塞过去的人,叫中行说。”
龙鑫呷了一口茶,问:“那又如何?”
“中行说不想做陪嫁,却被强行送去异国他乡的时候,他说‘若要我去,我必与你们为敌’。他说到做到。”
(原话:“必我也,为汉患者。”——《史记卷百一十匈奴列传第五十》)
说到做到?龙鑫笑:“所以呢?你要与我们为敌?你想对公家说实话?别忘了。既然敢把你推到公家面前,我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让你出尔反尔。”他再次指向虢首封,“毕竟他在我们手里。”
“你要把他交给何月玲。”
“对。那本就是你们的结局之一。”
“今晚?”
龙鑫凝视她:“这就是你的罪过了。原本一年的缓冲期,被你这么一逃全都浪费了。没错,就在今晚。他是何月玲的人了,而你?看谁愿意把你聘回家去吧。”
易云嫦低头。
龙鑫以为她服软了,十分志得意满地微笑。
平板上写着:“日久见人心。”
看见“人心”两个字,龙鑫忽然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易云嫦一次一次地举牌——
“你已经能在这儿只手遮天了吗?”
“你已经是民心所向了吗?”
“你已经成了无冕之王?受所有人拥戴?”
“水可载舟,也可覆舟。你现在被人载着,就没想过被覆水的可能吗?”
“你就这么放心把我丢进一群人中间?你就不担心有一天,你还来不及处理他的时候他忽然睁开了眼睛?即使我手无寸铁,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里,”易云嫦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再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龙鑫脑海里莫名跳出“中行说”三个字。
——我必与你们为敌。
他脸上笑意渐渐消失。
易云嫦举起了平板,上面写着:“不要逃。”
“你,何月玲,每个伤害我与他、侮辱我与他的人,”
“都不要逃。”
日久见人心。该来的总归要来。所以,别逃。
龙鑫眼皮直跳,自认这种乳臭未干的威胁根本不算威胁,但当他撞见对面古井无波的黑瞳时,莫名感到一股寒气直顶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