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默不作声地看着沈夜离胡闹,眼镜的镜片泛着一丝冷光。他?侧头?托腮,很?久都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沈夜离一个劲儿的气愤发?泄,把客厅里的东西乒乒乓乓砸了个稀烂。
等到最?后,实?在没有东西可砸了,沈夜离愤怒的要?去抄起电视机。宁溪看着他?,轻声叹了一口气,说:“夜离,够了吧。”
沈夜离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咬了咬牙,忍耐了一下,最?后还?是收回手,转身重重地坐到了沙发?里。他?在天玄会骄横跋扈,但不管怎样,在宁溪面前还?是让着他?几分。
见沈夜离不再乱砸东西,宁溪笑笑,转头?拿起茶几上的内线电话,让佣人过来打扫。而后,他?浅笑的看着沈夜离,柔声问:“现在,觉得舒服点了没有?”
沈夜离咬牙,恨恨地扭过头?。
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怎么?可能舒服得了,我……我还?从来没受过这么?大委屈!”
今天在青龙堂的这一场议事,真是让他?吐光了半辈子的老血!苦心?经营的计划毁于一旦,他?做梦都想要?的港口就这么?落入了叶伊臣的手里!不仅如此,那小子还?因为卫老大的一句话就成为了天权堂的老大,地位与他?比肩,而在卫家人心?中的重要?程度甚至要?更胜过他?!
沈夜离在天玄会里混了这么?多年,在他?这样的年纪,根本?没人可以与他?一争高下。可是现在,居然不知道从哪儿半途杀出个叶伊臣,把他?弄得措手不及,狼狈不堪!
宁溪笑笑,像是这种程度的意外,他?早就能淡定自若的面对了:“夜离,你?也不用太生气。不管怎么?说,我们至少从内鬼事件里脱身出来了,并没有遭受什么?损失,反而让何长老给我们背上了黑锅。从这一点上,我们并不算输得一败涂地。”
沈夜离依然十分不甘:“那又怎样?我们辛辛苦苦布了这么?久的局,为的又不是干掉那个老东西,是要?得到港口的管理权!结果呢?忙了半天,全都为他?人作嫁衣裳,平白无故让叶伊臣捡了个便宜!”
也难怪沈夜离会气愤,他?和宁溪辛苦谋划了那么?久,甚至不惜与兴义会勾三搭四,为的不是钱,也并非真心?实?意的要?跟兴义会联手干掉天玄会,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港口,还?有他?们自己今后的前途。
兴义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沈夜离与他?们暗中勾结,也并没指望他?们将来会干出一番大事业,只是把他?们当做工具暂时利用一下而已。从很?早以前开始,天玄会堂主?的位置就已经无法满足宁溪和沈夜离了,他?们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或者说,是想自立门户。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看中了处于兴义会管辖之下的旧城区,兴义会没有意识到旧城区港口的重要?性,但宁溪和沈夜离心?里十分清楚。有了港口,就有了进出货的渠道,再加上他?们手里原有的金钱和人脉,自立门户与天玄会对抗,根本?不是难事。
一开始,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很?好,沈夜离暗中搭上了兴义会的刘远雄,充当内鬼从天玄会挖角。这一举动既能消耗天玄会的人才资源,又能借机掌握兴义会的情报,甚至可以洞察到刘远雄把魅夜经营的风生水起的方法。而等到一切水到渠成,天璇堂就可以跟天枢堂联手,在兴义会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干掉他?们,夺得旧城区的管理权。
只要?有了旧城区,进一步暗中发?展自己的实?力?也就易如反掌。可是现在,因为叶伊臣的出现,一切都化为了泡影!
沈夜离一想到这件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叶伊臣,他?总有一天要?让这小子好看!
但宁溪心?里盘算的,却是另一番东西,他?看着沈夜离,笑了笑:“夜离,你?也别太天真了。你?还?真以为叶伊臣的上位是巧合?”
沈夜离一愣:“什么?意思?”
“他?一开始的出现,或许的确是巧合,但卫老大不可能一时兴起就给他?重赏的,”宁溪说着,微微沉下脸色,“说不定,他?一开始就洞察了我们真正的企图,所以利用重赏叶伊臣为借口,把我们想要?的东西全都送到他?手里,让我们只能干瞪眼看,束手无策。”
沈夜离微微变了脸色:“这怎么?可能?我们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卫老大根本?不可能找到一丝可疑之处;而且,为了进一步消除他?的疑心?,你?还?刻意给自己手下的公司……”
他?说到一半,突然噤了声。
宁溪轻叹一口气:“是的,为了消除我们的嫌疑,我们特意在自己的堂口也安插了一些?内鬼,露出蛛丝马迹让卫家人去发?现。但很?可能正因为如此,才反而让我们被?怀疑了。你?想想,像是你?我这样的人,如果手下几次三番有所动作,跟敌对帮派互相勾结,我们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我想就是这个原因,让卫老大才对我们起了疑心?。”
沈夜离咬着牙,半晌,闭上眼睛向后靠近沙发?里,疲惫地抬手遮住了脸,发?丝垂落在额前。
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们百般设计,想要?摆脱自己的嫌疑,却没料到这些?设计,在经验丰富的卫老大面前,反而恰巧暴露了他?们的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