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芸本来就不是那种勤快姑娘,当初刚下乡的时候,她和她借住的那户人家商量好?,年轻寡妇帮她洗衣做饭打扫房间卫生,原本属于她的那份口粮,就当是雇佣的费用,送给那户人家。
那户人家缺粮,自然?高高兴兴的答应了,而木芸吃不惯乡下粗糙的饭食,有她爸不断寄来的粮票,也不将那点?粗粮放在心上。
就这样,做着轻省的活儿,她在生产队平稳地度过了之前那几年。
但等嫁了人,她爸给的东西越来越少了,徐家又分?了家,小家庭的活一下子压在了她的头上,原本悠闲的生活,也就此结束了。
好?在木芸还有支撑她的信念,她知道徐建军将来肯定是会发财的,即便吃苦受累,也就只是这几年的事罢了,她开始学着洗衣做饭,虽然?做的不好?,可日子好?歹也这样过下来了。
现在徐建军为了木歆回城的事低气压,木芸心里,又何尝好?受。
她例来都喜欢和那个异母妹妹争,在下乡前十多年,一直都是她赢,在下乡后,村里人都站在木歆那一头,木芸也能安慰自己,木歆只是赢在她会干活,但也只有那种没?福气的贱皮子,才会觉得能干活是一件好?事,不像她注定是来享福的这一点?,安慰自己。
现在木歆不声不响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几所大学之一的杭江大学,木芸也只能安慰自己,再过十多年,大学生也不是多么?稀罕的身份了,而且大学毕业后赚的钱,远远没?有她男人徐建军来得多。
现在木歆能风光,等几年以后,风光的就该是她了。
但是这样的安慰也只是解决了木芸的一部分?烦恼,她终究还是气闷于周边绝大多数人对?木歆的吹捧,连日来心情?都恹恹的,更加不愿意做那些累人的家务。
“今天孩子哭闹的厉害,没?来得及做饭,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炒两个小菜,煮一碗粥来。”
对?于丈夫的指控,木芸是很不愿意接受的,如果徐建军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汉子,木芸恐怕早就克制不住脾气,和他大吵一架,但徐建军不是啊,他将来会成?为一个身价百万甚至千万的老板,木芸也只能压着脾气,温顺地讨好?于他。
对?着这样的木芸,徐建军发不出脾气来,只能将怒火发泄在屋里的椅子上,用力一踹。
嘈杂的声音闹醒了屋里睡觉的孩子,一阵呜哇呜哇的哭闹声,由屋内传了出来。
“不会干活,还不会哄孩子,算了算了,今天午饭我去爸妈那儿吃,你去把孩子哄好?吧。”
木歆的优秀让她在徐建军心里的位置更加尊崇高贵,而不会下地干活,需要?靠他养着的妻子木芸则是逐渐被徐建军厌弃。
生活的压力让他忘记了他曾经也是喜欢过木芸的,渐渐开始后悔自己娶了对?方的决定,他当初真?该听他爸的话?,娶一个当地能干的姑娘,这样即便对?方不如木芸漂亮聪明,至少也能够将这个家照顾的很好?,全家人吃穿的压力,也不至于落到他一个人身上。
徐建军叹了口气转身离开,留着木芸站在厨房门口,脸色青青白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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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
杭市东湖景区边一幢屋子的房门被敲响,很快的,就有一个体型高壮结实的中年过来开了门。
“歆小姐你来了,老爷子早就等急了。”
那高壮的中年男人憨厚的笑了笑,然?后把人迎了进去,在木歆进门后,他警惕地朝屋外扫视了一圈,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徘徊在门口时,眼睛一瞪,铜铃般的大眼立马吓退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惊呼着四下逃窜。
见?状,男人又笑了笑,把门关上。
这桩屋子里住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红旗一队时,教导木歆厨艺的魏福来。
这些年当初被批判改造的人陆陆续续平反,魏福来借着当初同住牛棚的林老的光,不仅在木歆考上大学回了杭市之后跟着回来了,当初被没?收的家产,也陆陆续续还来了一部分?,这套房子,正?是其中之一。
想当初,魏家经营的饭店福临门可是多少老饕心目中的圣地,每天熟客无?数,魏家借此攒了不少钱,也留下了许多房产。
当初魏福来瞅准时机上交了大半家产以及福临门这家老字号饭店给国家,自己手里留下的东西,也足够魏家三代过得舒舒服服的了。
只可惜儿女不孝,徒孙不忠,当初他被下放的时候,那些东西没?能如同那些个不肖子孙所愿留到他们手里,反而被心存私念的革委会小头目私吞了。
现在四.人.帮倒了,政治逐渐恢复清明,当初扯着虎皮唱戏的人也没?落得好?,那些人怎么?吞的财产,自然?得怎么?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