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霎时之间,身体不再属于自己?。那是种极其可怕的感觉,既痛苦又快乐,眩晕又无比甜美。
松虞身体绵软,半跪在地上,用仅存的意志哑声问道:“你……做了什?么……”
“给你打了点好东西。”对方阴恻恻地说?,又恨恨地踢了她一脚,“让你再跑!贱人!”
世界天旋地转,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陀螺,变成了五彩斑斓的万花筒。舞女俯视着她的、逆光的脸,都成了无数个重叠的怪影。
然而松虞混沌的大脑中,还剩下一个单字。
逃。
她要逃。
逃出贫民窟,逃离这场噩梦,逃脱这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再一次站起来。
泥点飞溅。奔跑的、单薄的身影,倒映在湿漉漉的泥潭里,像个异世界的游魂。
她竭尽全力地向外狂奔。
舞女再一次被?大力掀翻在地上。她不能不用极为惊骇的眼神,望着松虞的背影:“这、这还能跑得起来?一整管药呢!”
直到?她又听到?身后传来整齐划一的、极其沉重的脚步声。
一群彪形大汉出现在她面前,为首的是个穿着西装的男人。
“人呢?”徐旸低头问她。
舞女没?好气地指着前方说?:“那边!你们放心,她跑不远的,我给她打了整整一管莉莉丝,神仙都受不了。”
对方毫无反应,跨过她继续往前走?。
她却不甘心,又大喊一声:“喂!”
徐旸转过身来,只见这风韵犹存的舞女,侧卧在地上,搔首弄姿,故意露出了白?生生的大腿:“你们答应好的赏钱,什?么时候给呀?”
徐旸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就给你。”
他毫不留情地转过头。
下一秒钟,枪声骤响。
血流满地。
*
如那舞女所言,松虞的确没?有跑远。
他们在一条窄巷的尽头找到?了她。
她身上脸上都有血,半倚在墙边,被?注射了过量的药物,已经神志不清。
但尽管目光涣然,她的眼睛仍然那么美,像漆黑的琉璃,像一座亭亭玉立的雕塑。
恍惚之间,徐旸竟然觉得——这双眼和池晏很像。
他微微一怔,不自觉地问:“陈小姐,你把芯片放在哪里?”
说?出口才意识到?,当?然自己?得不到?答案。
一个年轻手下走?上前:“这婊/子?磕大了,我来教她怎么说?人话。”
然而徐旸摆了摆手,拦住他。
“直接动?手吧。”
手下一愣:“不先审一遍?”
“算了。”
徐旸知?道陈松虞是个聪明人,一定不会把芯片放在身上。也许她还留了后手。
但是芯片总是能找出来。
真正危险的,是陈小姐自己?。她一直在影响池哥的判断。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万劫不复。
这一次松虞站在死路里,无处可逃。她被?恶狠狠地扭住了手腕,双手背在身后,按在肩膀,背转过身。
冷冰冰的枪口抵上她漆黑后脑勺。
扣动?扳机。
“——砰!”
枪声响起的一瞬间,徐旸微微阖眼,在心里默默道:“对不起,陈小姐。”
他知?道她其实很无辜。
但这世上每天都有太多无辜的人死去。不差她一个。
她该为池晏的大业殉葬。
只是还没?来得及睁眼,耳边响起另一个声音。
一个森冷的、山崩地裂的声音。
“徐旸,你好大的胆子?。”
徐旸骇然睁眼,只看到?远处池晏施施然朝自己?走?来。
只消一眼。
徐旸就知?道……
自己?全完了。
池晏仍然面无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刀子?。
修长身影落在墙面上,被?拉得极长,犹如一头震怒的凶兽,遮天蔽日?,要将自己?生吞活剥。
刚才他听到?的枪声,是池晏的。
一枪击中了行?刑者的手腕——这是何等恐怖的精准和控制力。
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明明一言未发,所有人都已经不由自主地被?这气势所震慑,沉默着向两?边散开,仿佛摩西分海。
只有徐旸还挡在他面前:“池哥,不能再心软了,陈小姐真的不能留……”
“滚开。”
“我不能让。”
池晏微微勾唇,仍然看不出喜怒。
“好。”
他一把掐着徐旸的脖子?,直接往墙上砸。
手臂上青筋暴起,如同一只冰冷的机械臂,抓着他的后脑勺砸向坚硬的墙面。钝物相撞,发出了沉闷而可怖的声响。
咚。咚。咚。
浓稠的血顺着额角流下来。
一米八几的男人变成了案板上的鱼,被?钉得死死的,悬在半空,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不知?过了多久,池晏才漫不经心地松开了手。
他像扔垃圾一样,将徐旸抛在地上。
徐旸满脸是血,直挺挺地摔下来。其他人尽管一脸惊惧,却不自觉地站得更?远,无人敢去搀扶。
池晏低头,轻声问他:“你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我不该自作主张,越俎代庖……”徐旸瘫在地上,像块烂泥一样,口齿不清地勉强回答。
池晏微微一笑:“错了。”
突然轻轻抬手,开了一枪。
枪声落下,便是另一个人的惨叫。
对方被?准确地射中了膝盖。鲜血喷涌,血崩一般沾湿裤管。他直挺挺跪倒在地上。
那是徐旸的心腹之一。
徐旸勉强支撑着身体,爬了起来。他脸色惨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不该向您隐瞒消息,私下带着兄弟们过来……”
“又错了。”
池晏仍微笑着,再开了枪。
子?弹命中另一人的膝盖。鲜血如注,对方应声倒地,惊愕又痛极。
徐旸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哀求:“池哥,事情跟这些兄弟们无关,他们根本不知?情,你、你罚我吧……”
池晏深深看了徐旸一眼,枪口慢条斯理地调转了方向,对准他的额头。
阴影笼罩了徐旸的脸。
如同死神执起镰刀,他缓慢地闭上眼。
他听到?池晏说?:“你不该动?她。”
“砰——”
枪响了。
他还活着。子?弹擦着他耳朵过去,弹壳陷进墙面。
徐旸脸上骤然露出喜色:“池哥……”
然而池晏只是转过身,留给他一个冷淡的背影。
“你该叫我池先生。”他平静地说?。
徐旸的脸色又变得灰白?。他委顿在地,慢慢露出一个血淋淋的惨笑。
他跟了池晏十三年。
喊了他十三年的“池哥”。
可是兄弟情都断送在今天,是他自找的。
“是,池先生。”
池晏慢慢低头。
他目光沉沉,俯视着松虞。
那件廉价的大外套早就被?扯烂了,半遮半掩,身体曲线一览无余,银色缎面的料子?,在日?光下闪闪发光,更?衬出皮肤的素白?,像一座玉白?瓷器。
他弯腰,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她身上。
莫名却又想到?S星的初见。
那一夜她逃,他追。她也曾无知?无觉地在镜头前褪下外衣,露出骨肉均匀的后背。皮肤同样是这样肌理细腻,毫无瑕疵,白?得甚至晃眼。
就在这时,松虞转头看向了他——
此?刻的她本该是一片混沌,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根本没?有知?觉,意识不知?道神游到?了哪个世界。
但在看到?池晏的一瞬间,人偶般漆黑的琉璃珠子?,毫无焦距地锁定了他的脸,突然绽放出光彩来。
她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超乎常人的兴奋:“拍戏吗帅哥!只要你肯,我就捧你演男一号!演黑帮太子?爷!”
池晏知?道松虞根本没?有认出自己?来。
但现在她眼睛只有他。她完全被?他所吸引。
于是他只是似笑非笑地将她搂紧怀里。
“不需要演,我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文案情节(的第一段)终于出现了。
但我知道你们肯定都忘了,呜呜呜。
以及最近搞了个小抽奖,大家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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