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晨晨收到的短信是许仙用少黎的手机发的，上面说少黎毒发了，现在在郊区的某个废弃工厂里，让她尽快过去一趟。

她完全来不及想为什么他会在那里，也来不及想许仙为什么让她过去，只觉得心脏像是跳漏了一拍。

大魔头他……又毒发了？

她是见过他毒发的模样的，五一那三天，他整日像个雕塑般躺在床上，呼吸全无，几乎像是死了一般。那时候的她只顾着害怕，但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无比心慌。

“学……学长，你叫的车到了吗？我有急事，得……得去一趟郊区，我一会儿再帮你叫一辆车，可以吗？”

程阳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看了一条短信后，刹那间惨白的脸色，猜到她是有急事，立刻看了一眼打车软件上的车子定位：“嗯，就在门口了，我们……”

他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冲了出去，也不顾外面还黑这天下着大雨。

程阳急忙也拿了东西，跟了上去。

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周晨晨问了下，确实是学长叫的快车，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报了短信上写的地址，等车子开了才发现程学长竟然也跟着上车了。

“已经天黑了，你要去的地方太偏，我陪你一起去吧。”

程阳一向来是这样绅士的人，反倒周晨晨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半天终于开口：“学长，我没事的，要不一会儿路过学校的时候你先下车吧。这么晚了，你……女朋友不会误会吗？”

何况万一他看到了大魔头，到时候或许还麻烦。

谁知她话音刚落，程阳坐在后座愣了片刻，疑惑地问道：“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啊。”

他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哦你是指上次在女生宿舍楼下和我一起的那个？我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不是女朋友？

周晨晨愣愣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也就是说，学长没有女朋友，还是单身？

如果是一个多月前听到这件事，她肯定会很开心的吧，但为什么现在，感觉好像雾里看花，离她这么远呢？

没有理由再让人下车，周晨晨心里又担心着少黎，只好带着程阳一起到了那处工厂。

C城城南还在开发，四处都是推平的民房和工厂，两人在路口下车，对着门牌号找到短信上的那处厂房。

天色已晚，好在阵雨间歇，倒是没那么狼狈。

工厂楼房被推倒了大半，还剩一些残砖破瓦堆成的废墟。

在这样的雨夜里，倒显得阴森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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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黎在感应到周晨晨的气息时勉强睁开眼。

毒素在体内肆虐，随之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皱了皱眉，片刻后，他支撑着在小姑娘进来之前，站起身，靠在墙上。

然而等他刚站稳，就见到了小姑娘眼眶发红地走到废旧的楼道口。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那个凡人——她之前的心上人。

少黎的视线在那凡人身上不着痕迹地转了一圈，眯了眯眼，心底冷哼一声。

放了她一周假，利用得倒是好。

周晨晨老远就看到了少黎和一旁的许仙，来不及和学长解释一下，便神色焦急地跑过去，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闻到一股极其浓重的血腥味。

她身子一僵，下意识停下脚步，低头。

水泥砌成的地面上，晕着大片大片的血迹，有一部分被雨水冲刷了一些，但更多的是在残留房顶的掩护下被保留。那些暗红色的血迹大肆地在深灰色、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上铺陈，斑驳浓重得令人毛骨悚然。

血迹……

周晨晨根本无法想象，刚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控制不住地双腿打颤，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了。血液里的恐惧被调动到最高点，神经紧绷到能感觉到太阳穴的疼痛。

刚刚由于焦急忽略的事涌上脑海，大雨夜，郊外，废旧工厂，满地血迹……

所以，他到这里来，到底做了什么？

她惊恐地看着不远处、倚在墙上的大魔头，连呼吸都不敢了，因为每呼吸一下，那浓重的血腥味都仿佛在提醒着她，他有多可怕，多危险。

年轻人在看到小姑娘骤然停下的脚步和煞白的脸色后，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地上的血迹。

他抬起头，犀利地看了一眼一旁冷汗涔涔的许仙。

“你先带那个凡人回去，记得消除他的记忆，其他的事，回去再交代。”

“……是。”

许仙咬着牙任由一滴汗滑落额角，走到程阳身边打晕他，拖着人走出厂房。

他知道自己一意孤行违背了主子的意愿，但心底却并不后悔。

他按照主子的吩咐收拾了尸体，却故意留下了一地的血迹，就是想让周小姐害怕，从而阻碍她和主子的发展。万一这两人真的有什么感情纠葛，往后才是难以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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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别怕，都收拾干净了。”

年轻人靠在墙上，强忍着在血液中剧烈扩散的毒素，声音沙哑地对她开口，眼里竟有压抑了所有疼痛与煎熬，才能生出的那一点点温柔。

身体几乎无法动弹，他却凭着强大的意志力，冲这个离他十步之外的小姑娘张开了手臂。

“过来。”

温柔的声音好似鬼魅，周晨晨被诱惑地上前了一步，却在踩到那一地血迹时瞬间清醒。

她想要开口，才发现自己上下牙齿都在打颤，只能竭尽全力不让视线触及到那些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