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完以后,屋内有短暂的安静。
这算是小王后次数不多的主动向他?表露出来明显的抗拒意味。
她几乎一直是逆来顺受的态度,极少会表现出这种情绪来。
千清神色有一瞬间的怔松,而后,心里?冒出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有点酸涩,也有点甜。
“那我再也不提了,”千清揉着?她的手心,说,“就当夫君嘴欠了,小泽鹿别生气。”
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脸皮的人,千清从理直气壮到低声下气哄小泽鹿,只花了一眨眼的工夫,甚至毫无丢脸或羞耻的意思,也一点不顾及还有别人在场。
白泽鹿的神色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只是眉心还微微蹙着?,“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哪有什么事,”千清换了个姿势,将她冻僵的手裹紧,“夫君这不是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怎么关心小泽鹿,心里?愧疚么。”
“要不,”他?垂下眸,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才接着说,“作为补偿,夫君亲自喂你喝药怎么样?”
白泽鹿没有立即回答,眸子微微一抬,对上了他?的目光。
她几乎能够看见里?面的忐忑和紧张。
“好。”
白泽鹿眉眼一弯,轻声回答。
而后,她同样看见了他?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她不想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所以,就算是他想喂她喝毒药……也没有关系。
片刻后,云起端着?药碗过来了。
千清轻车熟路地从她手里?接过碗,小心吹了吹,又试了一下药温,这才缓慢而又仔细地喂她。
“一点也不苦,小泽鹿,”他?语气很?低,像是哄孩童一般,“乖,喝完给你吃蜜饯。”
白泽鹿眉眼似有笑意,顺从地喝下每一勺药。
直到碗里?的药见底了,千清才搁下药碗,心里?的石头落下,但疑惑却也更加清晰起来。
“小泽鹿每天都喝了吗?”他?问。
虽然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一次,但白泽鹿还是笑着?回道:“嗯。”
千清眉心有一瞬地收紧,但很?快便松开了。
他?从托盘里?取出蜜饯,喂给她,“那就行……千万别忘了。”
喂完,他?直起身来,“我先出去一下,马上回来,你要困了就先休息,暖炉啊炭这些,都准备着?,别着凉了。”
大约因为嘴里还含着蜜饯,白泽鹿便没有说什么,只是颔首笑了一下。
千清匆匆离开,直奔随行御医住的地方,然而走了一半才想起什么似的,又往回赶。
他?差点忘了,御医是住在兵营那边的,主要是为了看那些带伤的将士们,所以和千清所待的大兵营是有点距离的,而离这处宅院,那就更远了。
而且天色都这么晚了,说不准御医已经睡下了。
所以还是骑马去比较好,来回都快,御医要是睡着了也没事,一把抓起来,扛马背上就可以带回来了,多方便。
千清都要被自己的聪明所折服了。
他?也懒得喊侍卫去把马牵过来了,自己就疾步过去,走得飞快,路过小王后的院子时,步伐却一下就慢了下来,身体半侧着,视线毫不掩饰地往里?面瞄着?。
所有奴才都在外面候着?,对于陛下的这种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纷纷东张西望起来,反正就是不看陛下——眼不见为净。
但千清的注意力全在屋子里?,并没有注意到奴才们都被屏退至外面来这件事。
他?透过那半开窗缝,望了进?去。
那窗还是他先前回来时开的,千清顿觉自己实在是极有先见之明的,这窗真是开得刚刚好。
他?走到某一处时,听了下来,这个角度刚好能够看见里?面的小王后。
而后,他?看见,里?面的人手里?握着一个小瓷瓶,正往掌心里?倾倒了一下。
瓷瓶挪开后,掌心里?赫然出现了一颗暗色的圆状物,大约是丹药一类的东西。
紧接着?,千清看到,小泽鹿将它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