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勾勾望着徐泰,嘲讽说:“你既然说你是无?辜的,想必这枚发簪,应该并不在你身上吧。”
可是话音刚落,许青就从徐泰怀中,搜出了那枚发簪。
徐泰脸色,猛地?一僵。
此刻方定修望着他,神色阴沉不定,看得出他也是恼火至极。
终于一直没说话的沈殊音,再?次开?口说:“方定修,你我夫妻若是无?缘,你给我一封休书,我离开?方家便是。但是你不该叫这个人辱我至此,你可知他,知他…要将我绑到何处。”
沈殊音说到最后之?时?,似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委屈。
她一双明眸,潸然泪下,盈盈水光将本就黑润的眸子,晕染得楚楚动人。美人垂泪,惹人怜爱。
方定修即便心思再?深沉,可沈殊音毕竟是他身边人,如今她受了这般委屈,他也不免恼火。他心中暗暗责怪徐氏,简直是胡作非为,多此一举。
而此时?沈殊音这般吞吞吐吐的说法,又叫方定修有所怀疑。
沈绛冷漠道:“张角,你们当初得到的命令,是将我大?姐姐绑到何处?”
张角赶紧说了一个地?名,方定修一听,这竟是徐家在京郊的一处庄子。
他虽比徐泰小?上几岁,却也算一起长大?,深知自己这个表兄的为人,贪财好色,一事无?成,十足的纨绔子弟做派。
此时?方定修听到劫匪说,徐泰居然要让他们把沈殊音绑到自己的庄子里。
电光火石间,他已明白了徐泰的心思。
他竟敢,竟敢觊觎他方定修的人。
方定修先前还压抑的怒气,终是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再?也不顾许青的刀还架在徐泰脖子上。因为他自己就恨不得一刀捅了这个畜生?。
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哪怕他自个三心二意?,却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被人碰上一根手指头。
若是谁有这个胆子,杀了此人的心,都有。
方定修没想到,徐泰这个蠢毒的东西,居然真的敢把心思打到沈殊音身上。
他居然还利用母亲,简直更是罪不可恕。
方定修冲过去,抬起一脚,直接踹翻徐泰。
许青一瞧,也不拦着,拎着长刀,在一旁看戏。
“沐阳,表弟,你听我说,听我说,我真不敢了。”徐泰整个人躺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不停哀嚎。
可方定修打定主意?,不再?听他的话,竟一脚狠过一脚,踹在他身上是丝毫不脚软。往日翩翩贵公子,此刻凶狠而又狰狞。
全然没了平日里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做派。
等他撒完气,徐泰已经被打的昏死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氏望着自己儿子的疯狂举动,一言不发。哪怕看到徐泰躺在地?上,这般凄惨模样,她心底反倒在责怪徐泰,居然贪图沈殊音的美色,生?出这样多的事端。
她一时?又怪徐泰蠢笨,一时?又恨沈殊音是个天生?的狐媚子,短短几句话,就激得方定修把徐泰打了个半死。
沈绛看到此番闹剧,只觉讽刺。
狗咬狗,也不过如此吧。
沈绛转头看着徐氏,说道:“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大?姐姐能?离开?安国公府,现在你让方世子写?下和?离书,从此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既称你的心愿,也称了我大?姐姐的心愿。”
徐氏咬牙不说话。
可沈绛已不耐烦在与?她们耗下去,她手中匕首抬起,轻轻一挥。
寒光闪过,徐氏啊的一声大?叫,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过来,只见徐氏头上的发簪被切断,原本挽着的长发,一下披散下来。
方沛终于喊道:“好,好,这和?离书我们签了,我们一定签。”
“父亲,”方定修怒道。
方沛无?可奈何说:“沐阳,你母亲和?徐泰做下这等事情,你与?殊音的缘分到今日已是彻底断了。你若是再?执着下去,也不过是徒增烦恼。倒不如这次彻底做个了断,也算是全了你们两人夫妻一场的缘分。”
安国公府就怕没把好聚好散这四?个字,刻在脑门上。
沈绛倒是觉得这奇了,这一家子,儿子是个权利野心家,夫人是个后宅内心狠手辣的毒妇,倒是这老公爷全然是个墙头草。
方定修此刻,远远望着沈殊音。
“阿音,你我夫妻四?年,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当真要与?我和?离?”方定修握紧手掌。
沈殊音眉眼中尽是凄楚之?色,她淡声说:“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你母亲为了逼我与?你和?离,连这等下作手段都使了出来。你我之?间,便再?无?可能?。”
方定修默然许久,突然嗤笑一声:“好。”
这一声好,终究是如了这院子里不知多少人的心愿。
方定修在和?离书上按下手印时?,脑海中竟闪过了与?沈殊音成亲的那一日,他红衣白马,亲自将这京城第一美人,迎入了安国公府的大?门。
他自幼虽出身显贵,可越长大?才越知,这家中不过就是瞧着光鲜,内里早已是摇摇欲坠。父亲身为国公,却能?力平庸,不得圣上重视。
就连他大?婚娶亲的银子,都是他亲自去借回来的。
他承认,当初他娶沈殊音是因为长平侯的权势,看中了这位岳父手中的兵权。
人人都说安国公府与?长平侯府的这桩联姻,乃是珠联璧合,却不知道沈作明刚正不阿,不知变通,压根就没打算提携他这个女婿。哪怕方定修亲自求过他,都被他一口拒绝。
甚至沈作明还私底下与?人说过,竟说后悔将女儿嫁给了自己。
方定修觉得讽刺不已,他乃安国公世子,样貌俊朗,翩翩佳公子,即便是公主也是配得上。所以他一心往上爬,就是要证明,他沈作明是错的。
况且他们如今是各为其主罢了,太子平庸,难堪大?任。
这朝中党争不断,没人能?够撇开?洪流,独善其身。
他既认了四?皇子为明主,便是已被拴在这一根绳子上,断然无?法后悔。
“和?离书既已按下手印,日后男婚女嫁,就各不相干了。”沈绛看了一眼日头,说道:‘不过今个也太晚了些,我大?姐姐的嫁妆就留至明日,我们再?寻人来拿走。”
沈殊音亲自收好和?离书。
此时?方沛见状,赶紧说道:“既然和?离书已经签下了,三姑娘,你也该放了我夫人吧。”
沈绛点点头:“确实是该放了,不过我还得让国公夫人帮我做件事情。”
她一挥手,身侧的护卫上前,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儿,强压着徐氏的手,让她在沈绛拿出来的一个文?书上按下了手印。
徐氏本就没防备,想要挣扎时?,手指印已经稳稳按在了文?书上。
方沛喊道:“三姑娘,你这是作何?”
众人盯着沈绛,只见她拿着手中文?书,细细看了一遍,这才抬眸回答道:“都说口说无?凭,方才国公夫人与?她这个外甥,可是把自己干的勾当,招供的明明白白。”
“所以我让她签下这白纸黑字,也算是请诸位当个见证人,日后若是再?论起来,也是证据确凿,不容反悔的。”
此刻沈绛已经彻底将徐氏松开?。
方沛哪里见过这样的姑娘,简直是胆大?包天到,能?捅穿了天。
徐氏脸色倏地?发白,指着她说道:“你拿着这文?书想做什?么?”
“夫人别害怕,你也知道,如今我们长平侯府被抄家夺爵,我爹爹还在天牢之?中。这京城里我与?大?姐姐是举步维艰,自然得拿点保命的东西在手里,免得有些人天天惦记着我,这杀手派了一波又一波。”
沈绛说着,朝方定修睨了一眼。
“好了,现在就请夫人,亲自送我们出府吧。”
沈绛一口一个夫人、世子,嘴上叫的恭敬,但谁都听得出她言语有多嘲讽。
“咱们今日之?事,就当是一笔勾销了。你叫人挟持我大?姐姐的事情,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你若是非要追究,我挟持你的事情,我也不介意?拿着这份文?书,到京兆府去喊喊冤。”沈绛望着徐氏,悠然威胁道。
徐氏面色铁青,望着她。
待她们彻底走出安国公府之?后,沈绛一把将徐氏推了过去。
徐氏站稳后,在门口瞧着她们,眼神恶毒,似乎随时?要叫人上来,将她们乱棍打死。
只是披头散发的徐氏,直到最后,还是强忍住,转身离开?。
反倒是沈绛,在往停在外面的马车走去时?,忍不住转头看向?沈殊音,问道:“大?姐姐之?前哭了,可是对?那个方定修,还有些旧情?”
她生?怕自己叫沈殊音和?离,反倒是伤了她的心。
谁知沈殊音听罢,却是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般聪明,居然连这个都看不透。徐氏从来最看重她自己那个儿子,把方定修看的比什?么都紧。我方才哭,也不过是送份礼物给她罢了。”
沈绛眨了眨眼睛。
沈殊音轻笑:“你不懂男人的独占欲,哪怕方定修与?我早已没了夫妻情分。可若是叫他知道,那个徐泰对?我有不轨之?心,还想要将我绑到他的庄子上,方定修只会恨极了徐泰。而且徐泰之?所以会有机可趁,也是徐氏给了他这个机会。方定修自然也会连他母亲都会,连带着恼火上。”
“让他们母子离心,你说这是不是徐氏的报应。”
沈绛这才明白,她睁大?眼睛:“所以方才大?姐姐,你都是演的?”
沈殊音难得露出一个俏皮笑意?,问道:“大?姐姐演的可还好?”
沈绛正要回答,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喊道:“三姑娘。”
她抬眸望过去,就见谢珣站在马车旁。
“三公子,你怎么来了?”沈绛惊讶道。
谢珣朝沈绛走过来,落在她身上的眸光,似暗夜里的清泠的月华,温和?又清泠,又透着叫人安心的沉稳冷静,他低低开?口道:“不是三姑娘叫人在京兆府等我的?”
原来沈绛怕在安国公府出意?外,特地?派了一个人去了京兆府。
只要她们天黑还没从安国公府出来,这人就会去找谢珣。
虽然沈绛也知,三公子不过是京兆府一名小?小?推官,未必能?撼动安国公府这样的勋贵世子,可她就是莫名相信,三公子会来救她。
他会来的,她心底如是想着。
而此刻,他果真来了。
就站在她的眼前。
反而是身侧的沈殊音,打算了沈绛心底的思绪,问道:“灼灼,这位公子是?”
沈绛啊地?张了下唇瓣,半晌都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许久,才说道:“这位是程婴程公子,我入京之?后,一直都是他在帮我。”
说着,说着,她脸颊上不自觉飞起淡淡粉晕。
怎么突然有种,见长辈的感觉啊。
作者有话要说:女鹅:捂脸,突然见家长好羞涩
少女你怎么突然害羞了,你忘记你自己刚才有多帅了??
本章送100红包(又是七千字,算双更没问题吧!!!!难道不值得你们多多评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