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是谁从背后偷袭我的?”唐离脱口而出道,又在胸前的衣襟里摸了摸,大惊失色,从不离身的帛书也不翼而飞了,那可是祖父传与他的至宝啊,虽然这几年来,并没有什么诸般神奇,真的出现在他的梦境里,除了会梦到一些五花八门的药草,甚至还会让他睡得不香,他也曾一度怀疑,是不是被祖父哄骗了,这帛书不过是件寻常俗物罢了。
“什么?兄弟你是被人推下卧龙岭的,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难道又是萧坎那一帮鼠辈!”宋辞咬牙切齿道,“咱们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把那始作俑者给揪出来!”
“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只是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我是如何被推下来的。”唐离陷入深深的沉思中,要知道他们跑山的速度已经领先了许多弟子,如果是从背后面奔袭而来,显然不太可能,而且还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实在是下下策。
“几乎可以断定,是有人事先埋伏在路上,然后,伺机而动,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宋辞斩钉截铁道,“只是咱们苦于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反而容易贻人口实,再被反咬一口就不好了。”
唐离真正的心思并不在如何找出幕后元凶,眼下他们身陷峡谷深渊,如何从这里安然无恙地走出去,才是迫在眉睫之事。他们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悟无宗的人前来搭救,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为此地毒蛇猛兽的腹中之物。唐离忽欢喜道:“这潭水不仅温热,浸泡其中才一会儿工夫,就感觉体力充沛、精神抖擞,酸痛全无,想必是蕴含了丰富的灵气吧。”
“兄弟,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咱们再在潭子里呆一会,然后,就蹚出去,寻找出口。”话虽如此,可真正做到绝非易事,此地到处藤蔓缠绕,草木遮天蔽日,似迷宫禁地,他们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若是随意走动,那还不是盲人骑瞎马,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到头来徒劳无功,非得累死在这鬼地方。
“大哥,你细瞧这水面,虽然湉湉然,平如明镜,却不是一潭死水。”唐离喜出望外道。听他这么一说,宋辞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在水潭的一边,有股细流在伸向一个方向,汩汩涌动。
“咱们沿着水流的方向,应该可以走出去,或许可以找到一条小河呢。”宋辞又惊又喜道,兄弟二人一拍即合,又歇息片刻,便大步走去。
那得清如许,源头活水来。一去二三里,百回千万转。时而,潺湲声喧腾乱石;时而,澄澈色静谧松林,一路上走走停停,饥餐野果,渴饮涧泉。不知不觉,暮色降临,一轮冰盘大小的明月,斜挂在林梢。
一路上枝叶茂盛而纷披,草木芬芳四溢,唐离却无攀折采撷之意,任而点缀山林景致,吐露盎然生机。想他不畏路途遥远,山水阻隔,到此修行,必然是怀着改变命运、求索人生的信念。
“这个时辰,古谚师父约莫已经开始在无止亭里清点人数了,他们应该发现有人失踪了,一定会到处寻找咱们的下落。”宋辞言之凿凿道,又忽觉闷热烦躁,于是乎就信手把衣衫脱去,赤膊上身。
紧跟在后面的唐离愕然,那一身黑黝黝的肌肉,棱角分明,这家伙果然精壮啊,活脱脱的像个大黑牛,更令他惊诧的是那玄文,一如瓷器上的装饰花纹,纵横交织,他看不出眉目,但猜测这绝非普通的纹身。
果不其然,此时此刻,古谚、白芷二人已经在崇山峻岭中穿梭,正四处搜寻他们的踪迹。修为高深的二人,并没有施展什么御空飞行之术,一来由于山林间地形复杂多变,腾空其上对视野影响颇深,反而不利于观察;二来飞行之时周身灵气流转剧烈,容易暴露行踪。所以,他们二人只是使出一种简单的瞬身之术,名曰:“移隐之术”。(移:位置变化;隐:身体消失,闪转腾挪,隐介藏形,密不可分,相辅相成。)
“一隐五瞬,一瞬十步”。古、白二人如风如雷,星行电征,在山林间留下片片残影。“芷师妹,亏是你的移隐之术还欠火候,否则,我还真跟不上了。”古谚调侃道,“前面就要到妖魔蛰伏的峡谷深渊了,你我还是小心为上。”
白芷冷哼一声,不以为然,依然故我,她身上有悟无宗镇山仙器“伏曦剑”,况且古谚也手持“蔽日钟”,就算遇到什么妖王魔头,也不足为惧。
钟灵山闻名遐迩,连妖魔鬼怪也欲沾沾灵气,分一杯羹,只是山上有悟无宗屹立,安如磐石,又到处布下禁制阵法,使妖魔鬼怪望而却步。但山下一些地方,由于相比之下灵气薄弱,又褊狭险恶,则被弃之不顾,所以,就给了邪魔外道可乘之机,这些孽障终究算是偏安一隅,经年累月,与悟无宗井水不犯河水。
那些妖魔鬼怪虽说修行尚浅,远不如悟无宗之中的灵侠法力高深,但由于其数量庞大,若联合起来,实力一样不容小觑,所以,平素里除了第三代灵侠,其余人等是不敢单枪匹马前往的。
“寻灵决!”古谚默念,刹那间有数股灵气被其引入身体上的几处经络穴道,“寻灵决”是一种能感知方圆一定范围内,蕴含灵气的生灵的一种悟术。
白芷睥睨,冷笑道:“谚师兄,你莫非是想用寻灵决,来探知那两个小鬼的家伙,只可惜他们是凡人俗子,没有什么灵气的。”在她看来,用施展寻灵决的方法来找寻唐、宋俩兄弟的踪迹,不过是炊沙作饭、徒劳无功罢了。
“他们是没有什么灵气,可细皮嫩肉的,那些妖魔鬼怪嗅见了,还不垂涎三尺,生吞活剥啊!”古谚一番当头棒喝,白芷如梦初醒,“寻灵决”这一招当真是高明,借助可能出现的妖邪,另辟蹊径,若不然,等找到了俩少年,也许已经一命呜呼、尸骨无存了。想到这,她心头一惊,自愧不如,不得不佩服古谚的足智多谋,思虑周全。
唐离、宋辞俩人,忐忑地行走在峡谷深渊里,阵阵晚风摇曳着山林,发出哗哗的声响。宋辞感觉背上凉凉的,就把晾干的衣衫披上,又折了一根略弯的树枝,左右拨打着草丛,一只甲壳虫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衣袖上,被不解风情地一指弹开。蛐蛐蝈蝈的鸣叫声,断断续续,稍稍安抚着唐离那加速的心跳,这种寂静总让人感到惴惴不安,似乎是一种不祥之兆,前途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