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雅琪低下头,认真地反省自己刚才的软弱意识。
夏穆觉得揉得差不多了,就替叶雅琪提好裤子,拍拍他腰,催促他起身。叶雅琪忍着疼从沙发站起,说要到厨房去准备早餐,却被夏穆拉住。
“有事跟你说。”夏穆看向芦绍宗。
芦绍宗望着慌张地立正站直的叶雅琪,把嗓子压得更低地说:“育陵眼前有个难关,你要有心理准备。”
叶雅琪愣住,他第一次从芦绍宗眼里看到异常沉重的情绪,他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会让芦绍宗和夏穆这样有能力照顾韩育陵的人都觉得会是个难以应付的难关?
芦绍宗望了眼紧闭的卧室房门,稍微在心里组织一下句子,便向叶雅琪一五一十告知叶氏集团收购天水珠宝的事,以及韩育陵和掌控叶氏集团的叶家之间的关系。
叶雅琪听完后,良久没有反应,只是从抿着唇认真地看芦绍宗,到低下头咬着唇彷徨地看地板。
韩育陵曾对叶雅琪断断续续吐露过不美好的童年,并坦诚过和娘家的人有仇怨,韩育陵亲口说和那家人到死不相往来,而究竟什么仇怨,韩育陵没有明说,那些人是什么人,叶雅琪就更不知道,他可没有想到,韩育陵居然有个这么有分量的家族背景。
“育陵有没有告诉你他母亲是怎么死的?”芦绍宗话声越来越小,叶雅琪从他难看的脸色看得出他说这番话时心里经过了挣扎。
叶雅琪还是查过韩育陵从前被公开报道过的事迹,他看过韩育陵的母亲是病死的资料,但芦绍宗的问题并不是问这个,于是他颓然摇头。韩育陵并没有亲口告诉过他。
“自尽。”芦绍宗简短地说,叶雅琪茫然地等着进一步的述说。
“姓叶的一家人都认为是育陵逼死了她,也许……”芦绍宗突然闭上眼,他脸上痛苦的神色,令叶雅琪感到非常不安。
“也许育陵也是这么认为。”夏穆接下芦绍宗不忍出口的话。
“所以这件事我们从来不说,是禁忌,你是不是在纳闷,我们为什么好像很害怕?”夏穆单手支颊,装似很轻松,一点也不像在害怕什么,和此时的芦绍宗成为很强烈的对比。
叶雅琪第一次意识到夏穆内心的强悍也许在芦绍宗之上。
夏穆继续平淡地像在说别人家的事:“就算我们很虔诚地相信老天爷会让善人有善终,恶人有恶报,但是善人能不能好好活着等到恶人死绝就得看善人是不是有那个能力,很可悲的是……我们没有能力在不两败俱伤的情况下,正面和这帮恶人对抗。”
“坏事谁做不来?”芦绍宗负气地说,换来夏穆无奈的苦笑,说起来,他们连同韩封与路卡还不都曾经是没有善恶观念的边缘人?而最坏的那两位,已经为了不愿给韩育陵的未来招致祸害而选择离开。
“我有疑问……”叶雅琪举手打岔,夏穆和芦绍宗同时看向他,他定了定心神才说:“为什么会认为叶氏集团的举动……是叶家在针对育陵?可能只是刚好买下了……那……”
夏穆和芦绍宗齐齐翻白眼,叶雅琪因而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要猜测恶人的行为就要用恶人的心态来看!你……”夏穆望着叶雅琪,语塞了一会儿,无力地叹气,“也是个滥好人!”
叶雅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觉得抱歉。
“我知道你曾经很不理解我们过度保护育陵的心态,你可能觉得韩封走后一切看起来就比较正常,不过那只是因为危机还没有出现。”芦绍宗看向窗外,他的脸色已恢复平时那样柔和的沉稳,但他接着说的话却一点也不温柔。
“我相信你是真的爱着育陵,你会觉得我们对叶家的反应过度,并不是因为你不在乎他。”芦绍宗说。
“那是当然!”叶雅琪因着急而不慎提高音量,夏穆立即比手势让他注意。
“有些事,育陵一定不会告诉你,那就由我来说。”芦绍宗的手指在膝盖上跳动,用上最简短的语句,说出那段血腥的往事。叶家为了逼迫韩育陵签字让出遗产,而把韩育陵几乎全身的关节都打至重伤,以致韩育陵□□和精神严重受创,然后花了七年的时间,用一个全新的人生,来抵抗这段一旦回忆就能击垮他生存意志的过去。
“育陵不是天生体质差,更不是天生神经质,他生得得天独厚,是被一群人渣残忍破坏。”芦绍宗走近叶雅琪,居高临下地看他,仿佛一位捎来厄运的神祗。
“如果你不能仇视这些人渣,我会再一次要求你离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