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的女声清了清嗓子，“你先演示一个用嘴放屁我听听。”

“……”程冬马上缩脖子弓腰，一改方才日天日地的气势，就差对着电话鞠一躬，“姐，亲爱的姐，我刚不是冲您，不信你问周暮，他给我作证！”

“周暮也在啊。”程冬他亲姐程潇潇换了一个口吻，不过气势依旧足。

周暮只好打招呼，“潇潇姐好。”

“我没别的事，就是程小白学校下午要开家长会，我这忙得脚不沾地，得麻烦你俩江湖救急，周暮在正好，你比程冬子靠谱，能帮姐跑趟腿吗？”

周暮瞪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玩意，扯了个笑，“行，没问题，我回头跟冬子一块儿过去。”

“好，下午两点半，别忘了，回头请你俩吃饭。”

程冬狗腿子似的说：“谢谢姐，姐您劳逸结合别太累了啊，周暮肯定能完成任务，放心吧。”

周暮：“……”

程潇潇比程冬大八岁，从小就强势，是个敢把程家独苗吊树上抽的女中豪杰。程冬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她，从小的座右铭就是——头可断血可流，程潇潇的话不能不听。

程小白是程潇潇跟前夫的儿子，他娘怀他八个月的时候就把他无能又操蛋的亲爹踹了，所以他从来不知道亲爹长什么样，小时候逮着个好看的男人就叫爸，这毛病怎么都改不过来。

后来程潇潇无可奈何，给“爹”树立了一个样本，有天她指着周暮说，“你找的那些都不够爹的标准知道吗，至少得长成你暮舅舅这模样的才配当爹，以后别瞎叫给我丢脸，我眼光有那么差吗！”

再后来，程小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遇上个比周暮好看的男人，成天就盯着他一个人叫爸。周暮不好白占人便宜，于是就认了这么个干儿子。

给干儿子开家长会不算啥，关键他干儿子不是一般人，在学校里作天作不干好事，但凡去开家长会，都免不了要接受一顿公开批|斗，脸皮稍微薄点的根本坐不住。程冬去了一回就死活不愿再去，宁愿花钱雇俩群演也不自己遭罪。

“他干爹，责任重大啊。”程冬沉痛地拍了拍周暮的肩膀，“我相信以你的脸皮，一定可以抵抗住八级强震，他班主任是个未婚小姑娘，咱不怕她。”

“滚。”

程冬因为不用去给倒霉外甥开家长会，高兴的连小电驴也不放心上了，吹着口哨一路跟进，当乌龟当的心甘情愿。

瑞泽有自己独立的展厅，占地很大，而广场上却一眼望不到停车位，程冬好容易才塞进一个小空位，两人下车都是缩着肚子蹭出来的。此时展厅入口前人山人海，一条条长队蜿蜒曲折，甩大龙似的铺满了广场，因为里面限流，一次性不能超过百人，所以只能等着。

周暮怕进晚了赶不上开家长会，只好给陈绮发微信走后门：“陈姐，放我进去呗～”

江野：“……”

卖什么贱兮兮的萌！

“是周大夫消息吗？”陈绮瞥了一眼就乐，“让他定个位，我这就叫人带他进来。”

江野此时在二楼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往外看了一眼，乌泱泱人群里，他几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特别的存在，不知道是他太与众不同，还是自己眼神太好。

“他在B区门口。”

“得，你眼里还能看见别人吗？”陈绮也透着窗户往楼下看，即便是在知道周暮位置的前提下，也没能一眼把他找出来，对江野这种靠头发来认人的神技叹为观止，“老实说你以前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连面都不敢照，我可提醒你啊，骗感情一时爽，掉马甲的时候就是修罗场。”

江野嘴角一抽，感觉自己有点冤枉，他回想跟周暮相遇的那天晚上，并没有做出任何试图隐瞒身份的举动。他只是戴了一个口罩，哪里知道那家伙居然没认出来，晚上没认出来就算了，在医院也没认出来，他整容了吗，并没有啊……

心说：“我只看他后脑勺就能认出来，我面对面戴一口罩他认不出来这事怨我吗？”

陈绮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OS，惊讶于江强悍也会因为什么事而苦恼纠结，“你认出来却没跟人家相认，明显是怂了啊，有生之年啊！”

江野：“……”

也不是怂吧，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跟他打招呼，第一次错过了，后面就更不知道怎么起头了。当然，他也着实没料到那家伙干脆来个见面不相识，可能已经把他忘了吧。

他心里忽然有点发沉，戴上口罩就往外走，一点都不像落荒而逃的样子，“我今天去看江乘，下午陪他开家长会，剩下的交给你了。”

“对啊，今天周六，你得陪儿子，不是，你完全不用来的，啊……”陈绮拖了个长腔，“懂了，偶遇。”

江野出门的时候看见楼下展厅里，周暮正站在一个展台面前，打量一个设计作品，不由脚步一滞，盯着他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