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学校之前，两人都没再说话，周暮吞完了一只热狗，有点噎的慌，不知道是因为没喝水还是因为过电的劲没缓过来，总之心不在焉。

“江老师我先走了，改天请你吃饭。”周暮从车上下来，直到离开了江老师的心控范围，才找回自己的呼吸频率，感觉再待几分钟就要心梗了。

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周暮很从容的进了授课室，一进门便听导师哇了一声，用英语夸了句帅。导师是个金发美型男，长得还挺好看，眼神里释放出毫无保留的欣赏。周暮大方受了，并报以礼貌微笑。

没想到导师长这么正，还挺好玩，看来小半年的无聊学习有救了。

进修每天都有课，不一定是上午还是下午，但那天之后，周暮只要早上有课，一定会在小区外头“偶遇”到江老师，还有爱心早餐可以吃，有时候是江野自己做的，有时候早上跑步买的，基本不重样。

而工作室的员工们则发现最近的员工早餐“丰富”了起来，以前领导也会给他们捎带早餐，根据对江老师的人设分析，多半是担心员工们不吃早饭影响工作，而且早餐品种比较单一，非常形式化，经常一个礼拜都是包子豆浆，像是跟哪个爱心早餐站点达成了长期合作共识。

可最近这礼拜却天天不重样，甚至还吃到过江老师亲手做的三明治，大家都因此提心吊胆，通常来说赚取劳动力的资产阶级一旦开始发糖，接下来就会遭遇更残酷的压榨。于是大家纷纷夹起尾巴努力工作，彻底杜绝了迟到早退开茶话会的现象，下班后还跟刘航同志争抢着加班，搞得刘航一头雾水压力剧增，每天早上五点就到工作室笨鸟先飞。

“江老师？”刘航敲门进了江野办公室，“我把明年夏季的稿子画完了，您看看有什么要改的吗？”

刘航同志实在是职场瑰宝，工作积极主动，心甘情愿加班加点还不要求升职加奖金，如果没人拦着，他很快就会把后两年的四季款全做出来。

江野看了下稿子，居然都不错，不过每一季的服装设计都要参考当年的流行趋势，提前画出来并不一定合适，幸好他只画到了明年夏天。

“刘航，你每天除了画设计稿，还有其他消遣吗？”

刘航想了想，“看各种杂志书籍，学习找灵感，然后画。”

这孩子挺有天赋的，虽然学习的法子挺笨，缺了那么点灵气，不过在工作室里算是潜力最高的那个，而且难得的是敢想敢画，江野一直有心栽培他。

“给你个品牌，你能做吗？”

“哈？”刘航愣了，没能一下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给他个品牌干什么，为什么要给他个品牌。

江野笑了笑，此时电话忽然响了，是陈绮打的，“什么事？”

陈绮说：“心时尚的一个品牌提前发了春款，你看看吧。”

江野开了电脑去心时尚官网看，只翻了两页就皱起眉头，旗下一个熟女品牌的春季新款风格，居然跟‘初’的主打春款十分像，而这部分恰好就是刘航的设计。陈绮是个雷厉风行的人，从定下刘航的设计稿，到决定改变‘初’的路子，只用了不到一月的时间，不知道只是巧合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计划暂时不变，叫工厂继续做。”江野很快做了决定。

陈绮：“我也是这么想的，幸好我们有两套方案，春季款临时更换也没问题，我更想看看心时尚玩的什么花样。”

江野挂断电话，跟刘航说：“之后季度的就不要再画了，设计可以超前，但不能盲目超前，有时间可以先做其他品牌。”

“哦。”刘航有点敏感，感觉江老师打完电话后的气场就不太一样了。

江野看了他一眼，“我刚才说以后给你个品牌，由你做主设计师，有问题吗？”

“江老师，您跟我开玩笑吗，我才毕业几年，哪里有能力做品牌，我我……”他其实还是很想做的，但是不敢。

“没让你现在做，行了，先去工作吧，这事以后再说。”

“哦，那我出去了江老师。”刘航转身出去的时候十分懊悔，人家说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所以他每天都在努力准备着，但他发现对他而言，做准备不难，难的是抓住机会。

就刚才那种情况，他应该第一时间争取才对，居然愣了那么长时间，生生就把机会给错过了，在他看来，以后再说就等于没戏，公司里那么多优秀人才，并不是非他不可，他这么笨，很难讨领导喜欢，哪怕有好的机会，领导也会先交给会来事的人去做吧。

刘航坐在办公桌前垂头丧气，手机这时来了一条转款短信，一共两千块，是他上大学的时候给一些小设计公司投设计稿赚来的提成。他家里条件不行，上学都是半工半读，经常给一些品牌或是设计室投稿，没有固定工作的时候，就靠这些赚口粮。如果是买断创意，就是一锤子买卖，还有一些是赚提成，不是每月都有，这两千块就是最近半年来唯一的一笔。

想到家里的生活开支，还有父母的医药费，他这口气吐的更重了。

“叮！下午茶时间到了。”

一屋子埋头工作的上班狗们听见这声音纷纷抬头，然后眼睛里迸发出无数星星，异口同声：“周大夫来了！”

周暮拎着好几袋甜品咖啡进来，神仙下凡一般来拯救这群快要陷入绝望的小可怜，“江老师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