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河之战,裴義之还是带着沈虞去了,大军行了整整十日到达会河。
会河地处南方,是个风景极其优美之地,此时正值秋季,放眼望去,满山偏野的野菊,煞是好看。但是,因为此地即将有一场大战,百姓迁移,显得萧瑟荒芜。
只不过,行人匆匆,无?人有闲情欣赏这路边风景。
沈虞一行人到达营地时,已经是傍晚。为出入方便,她身着男装,单独分了一个营帐,正打算带着佩秋去歇息,不经意听见几个兵卒在讨论战事。
沈虞驻足听了一会儿,得知大军整顿三日后即将与司马曙琰开战,她心里?焦虑。
没想到时间这么赶。
回到营帐,她坐在床沿思忖了一会儿后,问佩秋道:“我们带来的糕点还有吗?”
“还有许多呢,御膳房做了好几种口味,小姐现在饿了?”
“给我装一些进食盒,现在就装,我有用。”她吩咐道。
裴義之风尘仆仆来不及歇息,就立马召集谋臣们商议战事,正商讨着,隐隐约约听见外头有交涉声传来。他赶紧停下,走出营帐一看,见沈虞拿着个食盒想要进来,却被侍卫们拦住了。
沈虞之前?好说歹说,侍卫都没让她进来,她脸上有些尴尬。
裴義之解释道:“是我吩咐的,阿虞这会儿过来有何事?”
沈虞扬了扬手上的食盒,笑道:“怕你吃不惯营中的饭食,我想着给你送些糕点过来。”
她演戏拙劣,六年前?从来不懂掩饰脸上的情绪,六年后依旧无太大长进。但她自以为表现很镇定,毫无破绽,可裴義之熟悉她一举一动,当然清楚她这个时候过来是何目的。
裴義之也笑了,笑意苦涩。
但他不忍拒绝她。
“好,先进来等我。”
将士们见裴義之带个女人进来,心里?有些不满,担又不敢说什么,只是时不时怒瞪沈虞,觉得她像个祸水妖姬,竟缠着他们的皇上来军营。
沈虞坐在角落装死,权当看不见他们尖锐的目光,规规矩矩的抱着食盒,侧耳听他们议事。
会河之战,朝野内外都在关注,此战,裴義之和?司马曙琰各自集结了最精锐的兵马,养精蓄锐多年,皆铆足了劲要在三日后的战场上将对手击败。
谋臣们纷纷讨论了各种排兵布阵之策,但裴義之却坚持自己守在阵前,将主要兵力集中在敌军后方,呈包围之事。
此举,有点像唱空城计的意思,或许敌军也很难想到,裴義之胆敢拿自己的生命冒险,只带一小部分兵马镇守在此。
此策略虽说不错,但却十分冒险,万一君主被擒,将全盘皆输,但万一得胜,也将会大获全胜。众人因此激烈讨论,大多数人反对此举,只因太过冒险。
但裴義之执意,看了看天色,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众位先回,好生准备战事即可。”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沈虞,暗暗心惊。她手指敲打食盒,心下纠结这个消息要不要告知司马曙琰。
若是不告知,司马曙琰极有可能战败,可若是告知,等待裴義之的不止是战败,更有可能是死亡。
毕竟自古以来,君主落在敌军手中,必然会死。
而?她只想让裴義之战败,并不想要他的命。
“在想什么?”裴義之走过来问道。
沈虞回神,这才发现那些将士已经走了,此时营帐内就只剩他们两人。
裴義之在她身边坐下来,接过食盒,问道:“累不累?行了这么多天的路,想必身子难受吧?”
沈虞确实很累了,但为了打探消息,她还是强打精神来这里?,这会儿得了消息却又犹豫了。
裴義之见她的神色,低头笑了笑,从食盒里?拿出糕点,捏了一块送入口中。
他就是故意的出此策略的,他要看看,她的心到底狠到什么地步。
但他心里?有隐隐带着侥幸的期盼,期盼她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味道很好。”他说道。
“啊?”沈虞神色不安,她此刻满脑子想的是裴義之战败,倒在血泊之中的模样。
“阿虞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裴義之问道。
沈虞突然站起来,顺着他的话?说道:“确实不适,那我先回去歇息了,你也早点歇息。”
说完,她逃避似的赶紧奔出营帐。
......
沈虞回到自己的营帐,发愣了许久,佩秋端了饭食进来,她才甩了甩头,将脑海中那人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甩开。
吃过饭后,她沐浴一番便躺倒在床榻上,尽管身体疲惫,可却怎么也睡不着。
佩秋睡在小榻上,见她辗转反则,便问道:“小姐睡不着?”
“佩秋,你说,他会死吗?”
这个他指的是谁佩秋当然清楚,她诧异道:“小姐为何要想这个?他是皇上,皇上身边有无?数侍卫保护,又怎么会轻易死?”
佩秋一言点醒梦中人,沈虞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纠结这么久实在可笑。
佩秋说的对,他是皇上,皇上哪能那么容易死呢,她真是杞人忧天了。
既如此,那她得尽快将手中的消息送出去。可这里?是军营,四处守卫严密,要想将消息传出,实在难于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