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莺不知自己为何没有将他推开。
许是长久以来对他的敬畏,叫她没办法违逆他做出反应?
这一吻过分漫长。
他拥着她,将她挤在车壁上,一手捧住她的脸,一手箍住她,倾身过来,温热的薄唇一遍遍抚过。
周莺木然倚在车壁上,腰已酸麻了,他的气息,苦洌的清香,在闷热昏暗的车内给她最后一丝清明。
顾长钧已理智全无,如果他还清醒,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顾不上去想什么,顾不上去惦念身份或辈分。
此刻他已疯魔。
那两片花瓣一样的唇,终于采摘到了,品尝了滋味,是动人的甜香。
舍不得放开,察觉到她微微在抗拒,他手箍得更紧,让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那熟悉的又陌生的气息,唇齿间过分暧昧的纠缠,他在背上滑动的手。周莺紧张无措,又不得不仰头承受着。
心脏剧烈跳动着,逼仄的距离,耳畔叫人脸红心跳的呼吸声,对面这个人,这个身份,没一样不让她心惊肉跳。
车子猛地一晃,像暗处做的事突然见了光,意识回笼,顾长钧倏地撒开了手。
周莺双唇给浸得水光盈动,下唇微肿……
顾长钧瞟了一眼,心头猛地一缩。
他伸手将还没来得及躲开的女孩儿重新抱了回去。
周莺喘不过气,连思考都不能了。
闷热得浑身都泛了层薄汗。
顾长钧情形不比她好,他额上一片晶亮的汗滴,嘴唇不舍的在她唇间流连。
一浪接过一浪的渴,好像只要离了那迷人润泽的芬芳,他就立即化成干涸掉的大漠。
此刻的狼狈,周莺甚至不敢回想。
领口月白色中衣襟带松了,男人拥她倒在上椅上,扣住她的下巴不许逃离。
她只能仰头受着,呼吸艰涩,不敢发出声音,生怕露出半点行迹给外头瞧出端倪。
这是不对的。
便他不是三叔,而是旁的什么男子,这样也是不对的。
待字闺中,清白比什么都看得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日,与男人在昏暗的车厢中滚做一团。
“周莺……”
他喟叹,发出沙哑的声音。
连名带姓的喊出这个名字,此时此地,此情此景,不合时宜。
顾长钧俯身,在她红肿的唇瓣捻过。
喊她不做什么,只是心里那澎湃的喜悦盛满了,快要溢出来了。
周莺缓缓地睁开眼睛,眼角的水迹干涸后又湿润了。顾长钧将她抱起来,没舍得松开。
想要亲近的念头不知在心底潜伏了多久,他终是脑子一热,该做不该做的都做了。
周莺偎在他怀抱中,目光呆滞地看着虚无。她心好乱,她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却又好像早有行迹可寻。
那个最不可能的人,此刻与她无比亲密的贴近着。
周莺一语不发,叫顾长钧心头微有涩意。
有些事做起来容易,但说出口却是太难了。
遑论高傲如他,该用什么词句来为自己荒唐的反应做解释。
马车停在春宜巷口,北鸣端了梯凳下来。
手还未触到帘子。
顾长钧在内掀帘步了下来。
北鸣朝车内张望一眼,什么都没瞧清楚,过了许久,周莺才慢吞吞地爬出来。
好在,顾长钧已先一步离开了。
不能再见面了,再面对,除了尴尬还会有什么。
这次不是她服药后的幻觉,不是她暗自猜想的误会。三叔是清醒的,她也是清醒的。
周莺每一步都是艰难的,行至青萝苑前,腿一软就靠在了门上。
顾老夫人的院子已经来了不少亲眷,有人问起周莺,老夫人就喊春熙来请。
周莺脸色惨白,已换过衣裳,听说春熙来请,只得打起精神去了锦华堂。
隔帘就听见一个敞亮的妇人的说话声:“莺丫头模样品行都不会错的,老太太跟前调理的人,哪里会差了?我那娘家侄儿也是久慕莺娘风采,才百般央求我帮忙打听的。这回死皮赖脸也跟着过来了,老太太要是不嫌弃,喊过来见一见,婚事不成也可认门亲,错不了的,您说是不是。”
屋内有些嘈杂,人应当不少,但这个嗓音格外高亢,周莺在外头听得清清楚楚的。
春熙挑了帘子,刻意提声道:“莺姑娘来了。”提醒屋里头可不要再继续说议亲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