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鱼的小脸上满是愧疚，语气我见犹怜。

沈修注意到小人鱼的小动作，没有多想，“嗯。”

叶初飞快地把画框塞到沈修手上，“算了，你罚就罚吧。”

低下头，又小声地补充，含混不清，“就是……能不能轻点？”

沈修大拇指摩擦着画框中宛若活物的野玫瑰，当着小人鱼的面直接就把画扔进了垃圾桶。

叶初面露疑惑，“？”

那副画挺贵的，就这么扔了？

“这幅画对我而言，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沈修神色坦然。

“是因为被我搞破了吗？”

叶初默默探头，弱弱发问。

“不是，”沈修摸摸小人鱼的头发，“它已经实现它的价值了，所以没用了。”

叶初怔了一下。

眼神幽幽地瞟了沈修一眼。

大佬，你这么说，我的罪恶感一点都不剩了。

至于实现了价值，说不定，只是沈修看腻了，刚好有个理由重新挂一副画。

死后余生，叶初立马来一波彩虹屁。

“你还心胸宽广，宰相肚里能乘船。”

……

“沈修。”

叶初突然被打断。

“我的名字。”

叶初默默在心里腹诽，我当然知道你叫沈修。

这个名字……七年了，

他一直放在心里，从未敢说出口。

“你叫一声。”

刚才还能说会道的叶初刹那间，舌头就像打了结，“沈……沈、修。”

“所以，你的名字？”

沈修看着小人鱼，眼眸幽暗。

这个问题就跟□□一样被扔在叶初的手上，让他万分不安。

沈修的神情，让他有种自己已经掉马的既视感。

可如果真的掉马了，沈修早就狠狠羞辱他了，何必和他演了这么多天。

“初、初。”

“他们都叫我初初。”

沈修的眸色更深，“他们？”

叶初自然没有傻到说出“江叶”这个让沈修“刻骨铭心”的名字。

从小到大，全家人都喊他的小名，“初初”。

“嗯。”

“在、在海里，家人们，小伙伴都喊我初初。”

沈修微微低头，眉目间的神色被额发遮挡，意味不明。

叶初当年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小名，所以才会选择在沈修，这个前男友面前说出这个名字。

“初、初。”

沈修咬字极深，像是把这两个字拆骨入腹般，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缱绻。

“怎、怎么了？”

叶初有些颤抖，即使这个名字他从小到大都在听，可还是第一次感到异样。

“以后我就喊你初初。”

沈修的语气正常了些。

叶初点点头，表示没意见。

夜色渐晚，沈修看了一眼时间。

和小人鱼聊了这么久，微醺的醉意也消散了。

“不早了，该睡了。”

沈修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小人鱼，“今天是睡床上吗？初、初。”

叶初僵住。

救命。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沈修的语气在他听来那么涩。

叶初摸摸不算太干的鱼尾，僵硬地点点头。

沈修替小人鱼细心地盖好被子，关灯前说了句“晚安，初、初。”

叶初把头埋进被子里。

闷声回了一句“晚安”。

然后传来门被带上的声音，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

半夜里，叶初半梦半醒间觉得口渴，伸手摸了摸床头，也没有水杯。

就下意识地起身，下床。

黑灯瞎火间，手环上的指示灯闪烁不断。

叶初踩到地板的一瞬间，原先的鱼尾成了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原先作为外衣的层层密布的鱼鳞褪去，露出一片白皙。

叶初还以为是在梦里，没有多诧异。因为他变成人鱼后，倒是天天做梦，幻想自己的腿变回来。

于是就想着走下楼喝水。

刚走到楼下，解决了口渴之急后。

叶初觉得今天梦里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

视线瞥到城堡的大门。

叶初舔舔下唇。

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手刚握住门把手的一刹那，整座城堡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叶初被惊醒。

这不是梦吗？

楼上传来急切、慌乱的脚步声，叶初抬头，在人影即将从拐角处显现时。

他又感觉自己瞬间缩小了。

再一低头，腿又变成了鱼尾。

然后他就听到头顶上方，沈修压不住的暴戾，“初初，你想跑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