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换座位的时候,牧闻都还有些想不通。
凌飞看着他梦游似的把桌子往旁边拖,眼瞅着一旁解祁的目光已经看过来了,终究还是没忍住,扯了扯牧闻的袖子,牧闻愣愣地抬头看他:
“怎么了?”
“……你问我怎么了。”凌飞道,“你俩位置又不用调,你跟着别人一起挪桌子干啥?”
牧闻:“……”
他咳了一声,默默地把桌子又挪了回去。
这期间,解祁倒是没有帮他的意思,只是目光一直好整以暇地落在他身上,一直到凌飞扭过头,牧闻重新坐下来,他才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面前的卷子。
一面看,他一面开了口:
“座位是我跟老师要求的。”
牧闻:“……”
“哦。”他道。
“不问问为什么?”解祁漫不经心地道。
“或许。”牧闻绞尽脑汁,谨慎地给出了一个答案,“你想监督我保守好你的秘密?”
解祁:“……”
“我不喜欢别人因为我被误会。”他淡淡地道,然后他顿了顿,“下次在课上我要是睡觉,不用管我,我有起床气。”
牧闻一愣。
学神这是在……
解释?
“知道了。”他小声道,“但是座位……”
解祁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牧闻非常识相,举起双手,默默地闭上了嘴。
解祁眼瞅着身边的人一脸欲言又止的纠结样,憋了一个星期的不知名情绪终于消散了些,闭着眼睛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收拾了一下东西,离开了学校。
*
到家之前,他先给家里的座机打了个电话。
自从回来之后他还没有跟他的父母见上一面,这其中固然有这对男女常年不着家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是他特意避开了见面的机会。
以他的判断,他爹妈多半会以为他是在学校自习,或者在外面参加比赛。
虽然以前确实是这样的。
他的嘴角扯出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在又一次持久绵长的等待音之后挂掉了电话,然后往家走。
平时不回去就算了,他还有东西在家里,得回去拿一趟。
一路穿过熟悉的马路和街道,进居民楼前后,他的目光在墙上和电梯里斑驳杂乱的侧面停留了一下,确认了没有关于他们家人的污言秽语之后,在心里短暂地松了口气。
这也算是常态。
他爹妈欠的钱虽然也算是正经人,但是正经人催起债来也有各种各样不正经的办法,加上他爹妈的确信誉太差,因而雇周边的小混混上门骚扰几乎是常有的事情,这其中就包括在墙上涂画以及踹门。
后者解祁那天靠着钢管和冷着脸的气场暂时吓退了一部分人。考虑到他们的破烂小区处于贫民窟之中,墙上日常都是乱七八糟的小广告和催债借债的消息,前者杀伤力倒也没有那么强,而且没有添新的,说明他爹妈这几天怕是短暂地努力了一下,还了那么一小部分。
毕竟,雇人也需要钱和成本。
想到这,解祁在心里替债主们叹了口气。
摊上他爹妈这么不靠谱的朋友,也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开了灯,简单地给自己做了点饭后,他没有开始写作业,而是翻开了机构的材料,开始备课。
到底是赚人家家长的钱,总要认真些。
简单梳理了一下第二天要辅导的内容,他就关了灯。
第二天下午,他按照李醒给的地址,来到了两兄妹的家里。
说是县城,全称其实是叫清水县,因着风景好,水秀河清而闻名。
清水县与市里隔了一段距离,且交通不便,还在修路之中,因此居住的大多是留守的老人或者比较困难的家庭。解祁所居住的区算是离这个县最近的区,打车倒还方便些,考虑到自己的经济状况,他选择了早起坐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