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老领导的长子?”李敏问那个老大。
那男人立即点头,“是。我是。”
“老领导的配偶?”李敏看向那美妇人。
虽然她和那老大年龄相仿,但李敏凭直觉认为她应该是患者的妻子。
“我是。”
李敏清清嗓子:“老领导目前的病情很危急。已经出现脑干压迫症状。”周围的家属都是不太理解的目光。
李敏只好做解释:“老领导颅内出血比较多,这些积血在颅内不大的空间里,压迫到掌管心跳和呼吸的脑干。如果我们不立即手术解除这个压迫,很可能会出现呼吸越来愈慢,”
“吸氧不可以吗?”
李敏摇头:“脑干受压,肺脏不能做气体交换,呼吸变慢的同时还可能出现心跳停止。因为维持生命体征的、诸如心跳、呼吸、消化等重要功能,均与脑干有关。”
“那就是说我爸必须手术了?”那个穿军装的人逼问李敏。
李敏点头。
那男人立即说:“我们同意手术。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敏在他的威压下,觉得说话有点儿困难。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手术会出现一些意外情况。比如麻醉意外。”
“什么样的麻醉意外?”患者家属多,李敏回头找开口发问的人却没有找到。她只好转回头对“老大”和美妇人说话。
“因为老领导这手术得全麻,简单地说麻醉意外可能有呼吸抑制;血压危象过高或者过低;心脏出现问题等。”
“心脏会出现什么问题?”
“心律失常或者是心脏骤停。几率很低,但还是可能发生的。”
“妈,这样还给我爸手术?”
那美妇人捂着嘴哽咽、珠泪一串串地落下来,“还有什么意外?算了,李大夫你不用说了,我签字同意手术。
老六,你们都别拦我。不手术,你爸爸就只有这一半天了。
老赵照顾你爸这么多年,我信他不会骗我们。手术还有一线生机,是不是?赵主任?陈主任?李大夫?”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但她遮掩不住的悲哀和无望也还不放弃努力的挣扎,攫住了躲不开她视线逼迫的李敏。
“是。您说的很对。陈主任和赵主任就想给老领导抢到这一线生机。”
那美妇人纤细的白嫩手指,揩着停不住滚落的眼泪。
她身边的年轻女人立即从包里拿出手绢递给她,“妈,你先别伤心。我爸会没事儿的。”
美妇人擦拭眼泪,要过李敏的手术同意书,李敏顺便把自己的老式英雄钢笔递过去。美妇人就俯身在玻璃茶几上,连李敏写的什么内容都没有看,就写下同意手术几个字,然后在配偶那栏签上名字。
“老大,你也签个名字吧。”美妇人签字后,把手术同意意见书推给隔着茶几坐着的“老大”。
“好。”那老大立即在其下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抬起头就说:“我爸就交给你们了。陈主任、赵主任、李大夫。我先谢谢你们。”
“老大”说着话就站起来,对着赵主任和陈主任的方向抱拳拱手。
李敏露出一点儿微笑,回应“老大”。她拿过茶几上的手术同意书,看到娟秀的细细签名下,还有三个粗狂奔放的大字。
这是一支笔写出来的吗?她看看手里的英雄钢笔,心疼起被按粗的笔尖。
“不客气。你们放心,陈主任是省院最好的神经外科大夫。你爸爸与我认识多年,我也同你们一样盼望他能够恢复健康。”
陈主任点头认同赵主任的话,自己也积极表态:“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救治老领导的。李大夫,你写术前小结。”
李敏点头继续做术前准备,陈主任抽出手术通知单开始填写。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请进来。”赵主任发话。
应声进来的是一位手提尚未干透的X光片的大夫,与赵、陈的年龄差不多。
“赵主任、陈主任,片子出来了。”
“谢谢啊,今儿赶的太紧,改天请你喝酒。”赵主任态度非常好。
“酒什么的咱俩再说。我是看在老陈的面子上。老陈的事儿,我敢不赶紧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