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插话问:“是不是教官太娇惯你们学生兵了,学不会也打的不狠?”
罗介亭气馁:“教官要求是严。可能是因为那些学生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吧。”
“所以,你这有底子的,就被选去了团参谋部了?”
“是的。”罗介亭不避讳这点。“我在学生团参加了两个月余的训练,就在何阎王提拔下去了团参谋部。他说我再在学生团跟着走队列,是白耽误工夫。”
郎中冷着脸讽刺他:“匹夫之勇都没有,还好意思这么说话。那是你自己功夫不到家。如果换你大哥,可会是你这样?”
罗介亭赧然。
郎中接着说他:“那医官重新给你缝了伤处,我估摸你以后走路没大问题。这么说吧,你只要不瘫,也不管是不是继续混行伍,都把功夫捡起来吧,哪怕以后得换左手拿刀呢。”
“是,我听先生的。”
郎中和奶娘尽知罗介亭受伤始末,俩人满足地离开了。
女学生见罗介亭在人走了之后,才露出一幅饱受打击的模样,就劝道:“先生也是为你好。”
罗介亭用自己能动的左手去握妻子的手,他说:“我明白先生是好意。我已经后悔了。”他早不知暗恨了自己多少次,暗恨自己小时候未能认真习武。他还把这种懊悔心思,表现在督促女学生的用功上。
“丽梅,我现在有先生等人照料,你早晚跟着奶娘去习练武功吧。还有,初小的功课你基本学完了,白天还是去高小念书了。”
“好。”白丽梅立即答应了。她在奶娘的耳提面命之下,对丈夫俯首帖耳、处处听从。
她是嫁给罗介亭之后,才拿起笔学写写字。成婚半年,罗介亭离家去上大学,她跟着罗介亭离开东北。但罗介亭去读大学,她是去初小读书,跟着那些比她小了快十岁的孩子们坐在一起学习。而去年罗介亭又辗转回来北平,她跟着回来后,又找了间驻地附近的小学去上学。也是人聪明吧,她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完成了初小四年的功课。
*
奶娘每天早晚带着女学生习武。
“原我以为你将来要嫁到罗家,不敢教你这些打打杀杀的东西,怕高门大户的瞧不上。你太太也只让人教你针线女红和厨艺。到了可好,你嫁到罗家了,没想到姑爷要的媳妇得认字还得习武。”奶娘怅然地叹息,甚为其遗憾:“白浪费了十年功夫在女红上了。”
女学生一边蹲马步一边安慰她说:“奶娘,你早都说了,我那手针线活也能养活自己。要不是有女红和厨艺,婆母也不会同意我跟着介亭离家。奶娘,你这样想,是不是我那十年就不是浪费了。现在介亭要我再学认字和习武,对我也没有什么坏处。祖父还常说艺多不压身。”
“学认字也就罢了。你这都多大了,骨头都长硬了。哪怕是早晚都练一个时辰,吃再多的苦头,也不会有童子功的效果好。”奶娘发愁:“早知他有今日的要求,我平时略教你点儿也好啊。”
“奶娘你放心,如今介亭要我学这些,也是为我好。而且介亭看到我按照他的要求做,他会很开心的。你就当我这是投其所好,这点儿苦也不算什么了。”
说是不算什么,但女学生自己知道拉筋的苦楚。幸好有小小子和郎中早晚守在罗介亭的床前,她只需在课余帮着给罗介亭喂饭喂药。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罗介亭在饱尝了一个多月的来苏水味道和汤药的双重折磨后,他终于获得医官和郎中的双重允许,可以下床行走了。
罗介亭在养病期间,始终关注着京津的局势。在得知潘毓桂自承汉奸为日本鬼子奔走后,他找郎中商量。
“先生,我这一个多月始终在想京津冀的事情。前宋主席虽然口头上没有喊出来与日本鬼子对抗到底。但他之前和后来与日本鬼子拼命是不作假的。”
“然后呢?”
“张自忠将军辞去北平代市长等职务并逃离北平,与那潘毓桂比起来,后者都自认为汉奸了。想他原在29军的位置,我更倾向是潘毓桂最可能是泄露军事机密的人。不管是不是他吧,我都想潜回北平,伺机刺杀此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