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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努力2

早读后有早操,十二个班级很快就在操场上站好队形。今天早操的内容是大洪拳,所有的教职工都站在学生的后面,大部分都跟着一起打拳,除了穿旗袍的女教员们。

领操的是程世文,出拳抬腿非常有章法,一套大洪拳被他打得虎虎生威。金文澜站在班级队列的最后面,看着领操台上的儿子微微颌首——这孩子的心胸一直比他大哥程世忠正气,但愿他以后永远能保持住这股心劲。

*

白丽梅整个上午给学生们上课还好一些,其它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乔太太的面试,总而言之是担心她不能通过面试。

直到中午回家得知乔太太通过了面试,白丽梅的一颗心才安放回肚子里。

“慧兰,校长给你的房子安排在哪儿?”

“离你这儿远了一点,要到最后面的那趟房,也只有那里才空院子了。”

“那边啊。”白丽梅有些失望。“后面的那趟房子有几年没住人了。得好好收拾一番才可以。”

“嗯。丁主任说明天后勤就会带人去重新盘炕、粉刷,还要找瓦匠检修屋瓦。整趟房都要检修一遍。这期间我就只好住在你这里。要打扰你了。”乔太太开起玩笑来。

白丽梅立即嗔怪她:“看你说的。你放心在我家住吧。我还巴不得你不搬走呢。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始上课?教哪个年级?”

“下周一开始。教初小四年级。与高小一年级用同样的教材。”

“那期末考题会一样吗?”白丽梅为乔太太担心。

“这学期都过去快两月了,赶不上进度的。等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吧,那时候就应该是一样的考题了。你不用太担心,这两个年级的学生只差了一岁,对于初学英语来说,没什么差别。”

“你有信心就好。”白丽梅虽是这么说,到底在心里存了事儿。让小了一岁的学生用八个月完成十个月的学习任务,同样的考题,他们能考过学习十个月的吗?

她为乔太太担心,担心十个月之后成绩差距,会令她不好看。她这样的担忧带到了办公室,国文组的王先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就问她:“白先生,你可是有什么事儿?”

“没啊,没什么事儿。”白丽梅支吾,不肯把那些担忧对王先生说。她低头把这周的教案又检查一遍,然后捧去给王先生检查。

王先生略看看了就说:“每年都大同小异,这都是你教熟的课程了,你自己拿主意了。”

白丽梅低声应道:“谢谢王先生对我的信任。”

“不客气。你在学前适应班那儿不放松就好。”王先生提醒白丽梅抓重点。

“是。”白丽梅恭谨地答应。

校长在王先生卸了学前班的教员职责后,给他加了一个教训处副主任的头衔,全面负责教学质量(除了外语)。而王先生老当益壮,兢兢业业地想把君子六艺贯彻到课程的安排中。用金文澜的话说,王先生最遗憾的事情是马军没在西安驻扎,孩子们不能学骑马、驾车。

但王先生孜孜以求的君子六艺,最后还是做了变通,贯彻到日常的教学内容里了。乐这一门,除了唱歌,不同年级的孩子还要跟着教音乐的赵先生学笛子。

这一周,白丽梅每天看着乔太太在晚上检查乔正纲的功课,也看着她指点乔正纲拉梵婀玲,才发现自己在不仅在“射”、“御”这两处有差距,便是“乐”,她也差了太多,她只会那些不敢哼出口的曲子。

于是,等乔太太拿到教员的差事了,她便带儿子跟着乔正纲学起梵婀玲。而金文澜得知乔太太会拉梵婀玲,便把女儿和儿子送过来一起学。

“慧兰,你教两个和教四个也差不多。”金文澜跟乔太太开玩笑。她对乔太太解释:“我读书的学校只教导了古琴,我没学着西洋的乐器。”

乔太太就说:“那等我安定下来,给正纲买古琴和钢琴,你来教孩子们古琴,我来教他们梵婀玲和钢琴。”

“好啊。”金文澜欣然答应。

白丽梅掩不住羡慕她俩的神色。

金文澜善解人意地说:“丽梅,你得空指导下我家世竹的针线了。我绣花啊,我娘说是远看像朵花儿,近看是老猫抓。”

乔太太笑道:“我也就勉强能订个口子、缝个开线的地方,绣花我是一点儿也不会的。”

白丽梅欣然应下,她暗忖自己也就绣花能拿出手,也亏得金文澜给自己找台阶、乔太太给自己圆场了。她赶紧投桃报李:“人的精力就那么多,你们在学校学了其它那么多的东西,自然就没时间熟练针线了。”

乔太太欣然接了白丽梅的安慰。她还宽解白丽梅道:“虽然我和文澜读的是新式学校,看起来学了很多东西,但与你在家绣花还是不同的。你能精于这项技能,而我们俩深究起来,是样样通一点儿,样样稀松,也就糊弄一下没学过的孩子,给孩子们做个简单的启蒙罢了。”

白丽梅赶紧说道:“慧兰,你太自谦了。”

不等白丽梅说更多妄自菲薄的话,金文澜就给乔太太出主意道:“慧兰,我听说后勤要收拾最后的那趟空房子给你住。我觉得你不妨跟教国文的王先生换一下。王先生的儿子大了,家里住不开,把房山可以加盖一间房。嗯,主要是他家人多,不怕住在左右没邻居的地方。”

白丽梅立即拍手称赞:“这样好。慧兰,王先生就住在我们前面,你跟他换一下,他宽敞了,我们仨也能住得近一些。走,我们俩现在就陪你去找他。”

乔太太接受了金文澜的好意,笑着对白丽梅道:“那我在你家可就不止要住十天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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