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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金文澜到白丽梅家来。

她对白丽梅说：“谢妈妈家在西安附近，她不想跟我去上海。我已经安排她回家了。”

“行啊。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白丽梅满口答应。

“嗯。都收拾好了。”

白丽梅接着问：“你那些家具都是好木头，还有你那钢琴，都准备卖多少钱，你先给我交个底。”

金文澜却说：“丽梅，我的意思是那些就不卖了，我想你不如就搬去我那边住。我那套家具是好木头不假，但真要卖的话，买得起的是不会看上眼，买不起的出不上我要的价钱。你要不嫌弃你就拿着用，好不好？”

白丽梅家里用的家具还是她初到西安房东预备的，不是新家具，也不知道前面有几茬租客用过。这点儿金文澜早知道。

白丽梅犹豫一下就说：“文澜姐姐，我先试试能不能卖吧。不管卖多卖少，怎么也可以填补点你到上海的花销。”

金文澜就笑着拒绝：“我手里有钱，不差这点儿，我那个小院才是大头。莫非你是嫌弃那是用过的旧家具？”

白丽梅急忙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用的这些，还都是上回租房子带的旧家具。”

金文澜只笑着看白丽梅，眼神里是毋庸置疑的等她答应自己的坚持。

白丽梅在这样的眼神下投降：“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谢谢文澜姐姐。”白丽梅不再跟金文澜客气。

她俩说的这番话，在开门开窗的季节，让奶娘和罗成听了一个全乎。

等金文澜走后，奶娘就问：“金先生要离开西安？”

“是啊。”白丽梅叹道：“她留在西安始终脱不掉程家三姨太太的身份。换个地方，俩孩子也不会因为庶出再受委屈了。”

罗成却有些舍不得程世文的离开，他抱着白丽梅的手臂摇晃：“娘，我们怎么不去上海？”

“我们要留在这儿等你爹回来。乔正纲也不去的。”白丽梅安抚儿子。

罗成听说乔正纲不走，虽不满意也没有二话。

入夜了，金文澜打发儿子来找白丽梅。

“白姨，我娘请你过去一下。我们现在就要走了。”

白丽梅赶紧拿上自己准备好的手帕包，奶娘趿拉着鞋，跟在她后面追：“姑娘，你等等我。成哥儿，你来插大门。”

罗成很干脆地锁了大门，缀在母亲和姨姥姥的后面跑去程家。

金文澜的脚边有大小皮箱子各一，母女俩胳膊上还各挽一个包裹。见了白丽梅过来，孙家的司机便提起大皮箱往汽车里放，管家伸手去提包裹。

“这就走？”白丽梅的心里突然间涌上浓浓的不舍感觉。千言万语萦绕在她心头，她却喉咙发堵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金文澜把几串钥匙递给白丽梅，说什么也不肯收她递过来的手帕包。她说：“丽梅，你这儿老的老小的小，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万事你要多加小心。我到了上海就给你写信。这房子我已经跟校长说好换你过来住的。”

“嗯，嗯，谢谢姐姐。”白丽梅见金文澜说什么也不肯收程仪，便帮着她提起小皮箱，将她母子三人送上孙家的汽车。

“一路顺风。”

看着汽车驶离了视线，她拉着儿子和奶娘回家。

奶娘就问：“金先生怎么走得这么急啊？”

白丽梅便把白天孙太太的话说了。

“她们是要连夜坐飞机走？”

“应该是吧。”白丽梅也不清楚。但明天要搬家，她顺手开始收拾东西。可环顾这些用了八年的家具，白丽梅觉得不舍金文澜离开的情绪更浓重了。

“可是舍不得了？”奶娘问。

“还真的有点儿。”白丽梅实话实说。

“老话不是说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自是有它的道理。”

“嗯。我就是怕介亭回来不认识家了。”

罗成“好意”提醒母亲：“娘，我爹没来过这面，他肯定不认识家的。”

白丽梅心情不爽，这些年被儿子磨得耐心渐渐减少的她，随口“反击”儿子：“你爹也不认识你。”

哑火的小男孩，突然觉得自己和母亲一样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网上有日本天皇投降诏书的全文，不搬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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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孩子长大了，很多温柔娴雅的女人，变得不敢认知自己的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