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明明知道昨晚上他出去了,难道说这话是试探?冒出这个想法,李稷眉头皱的更深。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他没怕过什么,如今,叫誉王说对了,他有了软肋,那便是陈元。
“我故意问的,知道你昨晚上偷出去了,”陈元突然说了实话,“还把我甩掉了,你小子轻功了得啊。”
李稷猛地抬起头,怔怔地:“哥!”他露出少见的惊慌无措的样子,整张脸皱起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他下意识上前一步,像是要抓陈元的手,问着傻兮兮地话,“你是不是不打算理我了?”
他抖着唇,真的很无措,陈元这话叫他心里头没底,只提了他偷出去,提了甩掉他,却没提他脚扮瘸的事,或许是没看见,亦或者是等着他亲口说出,脑子里思绪乱转,油然升起一阵茫然。
陈元瞧出李稷的慌乱了,有点小意外,毕竟李稷的人设还不至于因这点事慌成这副模样。
“我要是不理你,那此刻跟你说话的是谁?”他好笑道。
李稷半垂着脑袋,不看陈元,眨了眨眼长长的眼睫毛跟着忽闪两下,落在陈元眼里,乖的让人心软。
“那你生气了?”李稷重复问。
“嗯,是生气了。”是气吗,陈元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他也不知道了,昨晚上的吃惊、庆幸、担心、困惑,种种情绪尘埃落定,如今面对平安回来的李稷,他才平静下来。
李稷抬头跟陈元对视一眼又低下了头,自觉理亏,声音小了些:“要怎么才能消气?”
陈元一刹那想笑,话脱口而出:“打你一顿。”
李稷像是松口气,他比陈元矮半头,微微仰视,终于正视陈元的眼睛:“哥,全身上下随便你打。”说着伸出一双手,“先从手吗?”
陈元真要打了,同时笑了。
李稷给他笑的莫名。
陈元打了下李稷的手心,敛起笑容,故作板脸:“从脚开始。”
李稷没作声,似乎有点犹豫,然后坐在了凳子上,利索的脱掉鞋子,把一双脚递了过去,并乖巧道:“不臭,我每晚都洗脚的。”
这下陈元直接乐了,笑出声来,觉得这样的李稷特别好玩。
见陈元笑的开怀,李稷更莫名,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满脸问号地注视着陈元:“哥,你这是不生气了?”
“我嘴上说生气就一定生气了?”陈元笑够了,反问,“跟我这么久,连我真话假话都听不出?”
听出来了。李稷心道,这不是为了让你对我没芥蒂。沉默片刻,他小声道:“昨晚上……那样,我想你生气才是应该的。”
陈元哼一声:“我在你心里就这么爱生气?”
李稷低了脑袋,咬咬唇不吱声。他在想,是不是要提假扮瘸子那事。
陈元又哼了声:“我不怪你听不出真假话,毕竟,我连真瘸假瘸都看不出。”
李稷的脸瞬间白了,倏地抬头呆呆看着陈元。一瞬间,他眼里就含了一包泪,要哭了,彻底慌了的样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光着脚可怜巴巴地说:“我不是有意的。”声音带着哀求,“我想过要跟你坦白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哥,真的,我没骗你……”
他解释着,越解释越慌乱,说着说着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一张清秀的脸白的没点血色,一双无处安放的小手,想拉陈元的手却怕他不让。
陈元心疼了,心头上像是被谁狠狠拧了一下,李稷这么骄傲的小狮子,哪里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刻,他顾不上多想,毫不犹豫地攥住了那双小手,连忙安抚道:“别慌别慌,我没生气。”
李稷闻言安静了许多,慢慢抬眼看陈元。
陈元叹口气:“你什么时候承受能力这么差了?”你可是六岁就亲手杀人的狠角色。
李稷泪眼婆娑:“我到底是骗了你这么久……”
“你有你的苦衷。”陈元表示理解,“再说了,我不是生气,而是,”他顿了顿,“心疼你。”
李稷先是不解,接着心颤,眼神变了又变,从昨天晚上的担心、后怕、无措、迷茫到此刻的甜蜜,苍白的脸飘上了一片红,一时没明白陈元的意思,“心、心疼我?”
“当然!”陈元直说了,“我心疼你小小年纪遭遇太多,心疼你为了让自己的父亲多关爱你竟假扮瘸子近十年,扮瘸子得多累啊,光想想我就受不了,你说你这么些年怎么受得了?嗯?你受累了受苦了,我怎能不心疼!”
李稷没料到陈元会这么想,张着嘴,呆愣愣的,不敢置信的,半晌,他扑进了陈元怀里,紧紧抱住他,甜蜜地笑开来,“哥!”
陈元给他这一扑一抱弄得短暂无措,想推开,有点不忍,口头上喝了句:“松开!两个男人家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李稷笑的更欢,抱得更紧。
陈元无奈,扬手照着那后脑勺打去,可落手却极轻,还揉了揉,无奈道:“这么跟你说吧,我是断不会害你,不仅不会害你,还盼着你好,越来越好,知道吗?”
毕竟,你好我才能好。
李稷重重点头,他岂会不知,这么些年旁的人要么轻看他,要么躲着他,要么敌视他,只有陈元,只有他真心的待他好,这样的一个陈元,他就是死也不会再骗他一分一毫。
陈元又揉揉李稷的后脑勺,像哥哥对弟弟那样,“好了好了,别哭了,松开,男子汉大丈夫的,还矫情上了。”
李稷慢慢松开陈元,表情有些害羞,忽闪着睫毛,犹豫着,“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表弟啊。”陈元不假思索,“哥哥对弟弟好是应该的。”
李稷心里那份灼热被浇灭了几分,神色有变,“只是这样吗?”
“当然不不只是这样。”
这话叫李稷眼睛里带了期待的光。
“旁的人都欺负你,我若是再跟着欺负你,那你岂不是更可怜。”陈元道:“我不想做那样的人,太没品德了。”
李稷眼里的光暗淡了,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问陈元,先前总是欺负他是故意的对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对吗?还有那日的那个吻,是什么意思?若只是哥哥对弟弟,那为何要吻他?但话到嘴边,努力克制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仙女们对不起,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