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致紧紧抱住陈望,低头在她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轻声道:“先松手,我身上冷。”她穿着睡衣和针织外套而已。
她在他怀里使劲摇了摇头,手臂圈得更紧了。
他狠了狠心——狠不下心,就着被她抱着的姿势,腾出一只手伸到背后关上了门锁好,然后重新将她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揽。
直到脑子里的雪花屏慢慢恢复了信号,踏踏实实的触感告诉她这人是真的,陈望才眨眨眼,在他怀里挣了挣抬起头:“你怎么来了呀?”
谢致的手贴上她的后脑勺摸了摸:“我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你。”
“……你下午一下子就把电话挂断了,我还以为——”陈望皱鼻子,别开头。
“你让我不要着急的,我——当时什么都没敢说……如果我说回来,你肯定要拦着我。对不起。”
陈望瞬间不委屈了。他说得对,就算再怎么想见他,可如果他开了这个口,她绝对是让他继续工作的。现在看他马不停蹄地赶回来站到自己面前,理智告诉她这样不懂事,私心却快乐得在叫嚣。
“那你今晚和明天的路演怎么办?”
“让向平川去处理了,明天我也会发条微博道歉,不用担心。”谢致又摸了摸她的脸,“好了,先松手,我身上又脏又冷的。”
“哪里会!”陈望又埋进他怀里重重抱了一下才松手。
谢致将行李箱拎进卧室,拿出干净衣服进浴室。陈望捂了捂脸,压不住笑,干脆就笑眯眯地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拖进卧室,然后抱着手机滚到床上,点开微博。
果然,谢致的工作室官博和后援会官博都发了道歉声明,底下的粉丝失望有之理解有之。陈望划拉着屏幕,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很不厚道地开心着。
徐瑛正巧又发了消息过来,再次提醒她记得带冻疮膏,又问:“要不我今晚过来陪你吧?”
陈望笑眯眯:“不用,谢致回来了。”
徐瑛:“Fine.以后又没我什么事了。”附上一个“你们玩,我吃柠檬”的表情包,又问,“你不是说他要过几天才回来吗?”
“他下午听说后回来的。”
“OK,我就不应该多这句嘴。”
谢致带着一身水汽出来,就和她笑吟吟的眼神对上了,心头一软,在床边坐下:“笑什么?”
陈望还是笑眯眯:“看到你开心。”
唉……谢致将她抱起来,下巴抵着她肩膀:“我跟着你去吧,你这样我怎么舍得。”
陈望抱住他的腰,也叹气:“是啊,你要是像张果老的驴子一样就好了,我叠巴叠巴就把你放口袋里带走。”
他就势躺下,翻了个身让她躺进自己怀里,又伸手将被子拉起来:“这几天医院里开会有说什么?那边的情况如何?我看新闻好像还是很严重,你们去了之后怎么安排?”
陈望便将这两天大大小小的会议,桩桩件件都讲给他听,科室里一起去的另外两位医生是谁,其他科室又去了哪些认识的医生,会带什么物资和器械,那边目前总体的伤亡情况如何,接下来大致会采取什么措施,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一股脑儿地就倒出来了。
谢致默默记着,最后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不管怎么样,头一件事是保护好自己。我这人自私,不希望你为了别人去冒险,万一——没有万一,做什么都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明白吗?”
她搂住他的脖子:“我知道,我也自私,还怕死。你这么好,我哪里舍得把你留给别人。”
谢致低头就去吻她,不轻不重地咬了她一口:“别胡说八道。”
陈望也咬回去:“你下午挂断电话时我可生气了,以前就这样现在还这样,哼。”
以前?什么时候的事?他没反应过来,任她咬了两口后便反客为主了。
被子一卷,昏天暗地,手贴上她玲珑的腰线。紧实的脊线上也生涩地攀上一双手,修剪得圆润的指甲难耐地陷进去,像一串月牙。
温度升腾。
未干的头发滴下水珠,分不清是水还是汗,滴在肌肤上蒸出氤氲的气息。谢致侧头含住她小巧的耳垂,听到她支离破碎的一声,呼吸蓦地又重了几分,手指在她的锁骨上微微蜷起,抹开一层绯红。
窗外风声渐隐,慢悠悠地下起了雪。路灯上渐渐堆起薄薄的一层晶莹,像缀在这城市的眼睫毛上,模糊了冬夜的冷硬轮廓。不知名的雀被这落雪迟钝地惊醒,自灌了雪的栖身之处拍拍翅膀飞出去,飞去找下一个避雪的好地方。
谢致压抑了呼吸,轻轻顺了顺陈望的背,哑声:“松一松,我去浴室。”
后颈上的手臂顿了顿,没有松。
“……陈望?”
“……”
他凝视着她,她似有所察,眼皮悄悄掀开了一条缝,对上他的视线后又立刻紧紧闭回去,整个人直往下缩,手却又拉近了几分。
谢致微诧,紧接着是满溢的喜,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她,用残存的清明提醒她,也提醒自己:“你明天要出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