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谢致回来,让谢远接了延延和佑佑后到公司里来,届时一起去医院接陈望下班,再请谢远吃个饭,毕竟她今年回来后,还没好好聚一聚。谢远自然满口答应,十分不客气地要“勒索”堂哥:“哥我听说总台边上新开了一家小龙虾,而且新出的藤椒鱼——”
“你嫂子吃不了辣,换一家。”
谢远:“……”做什么伤害单身狗,好气哦。
佑佑还小,没法像延延一样跟着大人吃东西,饿得也快。谢远熟门熟路地带着两个小豆丁往谢致常用的那个休息室去,那里放着佑佑吃惯的米粉糊糊。
她推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七个——男孩?呃,男人?
谢远下意识退了一步,迟缓地转了下眼珠,扭头去看门牌号,又低头看了眼佑佑,佑佑另一只手牵着延延,两人的眼神均确定地告诉她,她没走错门。
她又探头进去,沙发上仍是那七人,其中一人和她的眼神再次对上,缓缓站起了身。一米五的谢远看着那一双腿不断延伸延伸,心里默默地“卧槽”了一声。再往上看了看脸,是认得的,前段时间夜里把她吓得半死过,喻世瑄。
“您是在这儿——做什么呢?”她问。
喻世瑄微微弯下腰:“您好,我们今天是来面见FL晚会项目负责人的,方才有人领我们来这里,说是稍等一会儿。您是要借用这里吗?”
“啊,是这样。”谢远点点头,“抱歉,那我拿点东西就走。”她转身拍拍延延和佑佑的小肩膀,轻声,“等姑姑一下哈。”
她走到储物柜边上,拿了两包米粉糊糊和佑佑平时用的小碗小勺子塞进书包里便回去了,临走时同喻世瑄微微一鞠躬,体贴地关上了门。
关上门后,她陷入为难。她虽然不是第一回来,但常去的也就是谢致的工作室和这间休息室。工作室现在肯定还有人在上班,她带着两个孩子不方便上去,一时竟不知道去哪里比较合适。
她四处望了圈,没有找到凳子,于是直接往地上一坐,然后将走了一路明显有些摇摇晃晃的两个娃娃放自己腿上排排坐好,喂他们喝了点水,然后才给谢致发消息。
“哥,休息室有人,我拿了佑佑的东西就出来了,现在要去哪儿?”
刚摁下发送键,身旁“咔嗒”一声,三人齐齐看去,然后循着映入眼帘的鞋子往上望,望见“一望无际”的一双腿……
喻世瑄也没想到一开门,就瞧见这么个情景,同谢远对上眼神,均从对方眼中读到了诧异。
好在他只怔了瞬间,很快蹲下来和她平视:“我刚刚是去和队友们说了一下,您进来坐吧。”
谢远:“……啊,好,谢谢。”她说着就要去扶两个娃娃,结果延延自己迅速站了起来,反而要拉她。佑佑则被喻世瑄一把抱起,另一只手伸向她。她摇摇头,又轻声道了谢,自己撑着背后的墙站起,然后牵了延延的手。喻世瑄空着的手便转了个弯,替她开了门。
屋里另外六人都站着,见到她纷纷朝她点头,用不熟练的中文同她道“你好”。谢远有点混乱,从记忆中搜索到郑蓓蓓偶尔蹦出的一两句韩语的发音,回以磕磕绊绊的一句韩语的“你好”。
喻世瑄将佑佑放在另一张沙发上坐好,佑佑软软地说了句“谢谢哥哥”。谢远很欣慰,懂事的孩子没在外人面前丢脸,让延延坐好后,轻轻捏了把佑佑的脸蛋:“在这儿等一下,延延看好妹妹。”
得到延延重重的一个点头后,她便拿着书包出去了。
打了开水,烫了碗勺,又重新接了一壶开水和一壶凉白开,谢远回到休息室,先剥了块巧克力给延延,才撕开一包米粉糊糊倒进碗里,先加了半碗开水,搅得糊糊化开了,再慢慢兑凉白开进去。拌均匀后,谢远自己滴了两滴在手背上,觉着温度正好,端着碗转过去问佑佑的意见:“这儿没有小凳子坐,姑姑喂你好不好?”
佑佑点头,她便抱了小小姑娘坐到自己膝盖上,舀了一勺小心翼翼地喂她,低声:“别张大口,试一试会不会烫,烫的话跟姑姑说。”佑佑乖乖照做,小口小口地把勺子舔干净了。谢远放了心,继续耐心地喂她。
谢远此人,自小是个书呆式的姑娘。不特指她爱看书,更指她做事时如入无我之境的境界以及对周遭氛围的钝感。被一群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围观着,她除了进门时有些无措,现在专心喂着佑佑,便将他们都无视了。反而七个大男生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自在,最后将目光集中在唯一会说中文的喻世瑄身上。
喻世瑄莫名,用眼神回:“看我做什么?”
队长开口,说的是韩语,谢远听到他们一言一语低声地聊起来,没在意,左右她听不懂。将碗底刮干净后,她从包里抽了宝宝用的湿巾,给两个娃娃都擦了脸,然后收拾了垃圾,出门,洗了碗勺,擦干,回屋,将碗勺放回柜子里,重新挨着延延佑佑坐下。
手机正好“嗡嗡”震起来,她走远了接起来,是她的导师,来确定下学期面批论文的时间节点。谢远环顾了一圈,没有找到纸笔,见旁边的小白板空着,顺手便拿了一旁的笔在上面开始记笔记。
她练的花体字,一排排顺畅地连笔写下,很是赏心悦目。挂了电话,她点开相机给白板拍了张照片,然后把白板擦干净——擦不干净?
她低头看了眼笔身,懊丧。大意了,这是油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