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命啊。
薄妄闭眼,鸦睫颤动,“那个真?不?是我。”
他心中默念:菩提夜,菩提夜,菩驮夜,菩驮夜……
那年薄妄二十二岁,屡次求爱被拒,又被心上人伤到,他想?不?开,一度愤怒剃了光头?,跑去广济寺当和尚,谁知被知客师父截留了下来,他木鱼没少敲,斋饭没少吃,但独独没学会四大皆空,倒是佛经被他背得滚瓜烂熟,自制力直线上升。
红尘孽障笑吟吟地说,“哥哥不?是给我买了很多好看又清凉的吗,我穿给哥哥一个人看好不?好。”
“……”
草。
这谁顶得住。
薄妄军心大乱,被她弄得节节败退,不?爱出汗的男生,现在汗如雨下。
他克制滚动喉结,试图不?让她看出来。
小绿茶看火候到了,加了一剂猛料,“哥哥要?洗鸳鸯锅,呸,是鸳鸯浴!”
薄妄:“噗。”
祖宗调情,非同凡响。
鸳鸯浴都自带一股麻辣火锅味。
由?于薄妄拒绝吃辣,般弱每次点火锅都得来一份清汤的,以致于嘴皮子习惯性秃噜了。
卖弄风情瞬间垮掉。
但薄妄却很吃这一套。
他把人搂在怀里,“真?的让哥哥这么?快乐?”
“真?的!”
她骑在他腰上,深情脉脉,“我哪里敢骗哥哥呀。”
你?哪里都骗过我。
就没一处是老实的。
薄妄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一低头?——
他就像是坠入了一个朦胧的花园,乳白色的清雾间,溪流潺潺,水汽充沛,小梅花鹿抖着?栗红色的毛儿,用那灿亮的、天真?的黑瞳张望着?不?速之客,更动情极致地引诱他。
他能如何呢?
伪善的匪类只想?把自己伪装得更加友善真?诚,攥着?胡枝子和野山楂,让她自己主动跑过来讨要?食物?。
他要?降低这头?野性难驯的小鹿的警惕心,习惯自己的投喂。
直到再也?离不?开他。
可是到了最后,猎人没有驯服小鹿,反而是天真?降服了匪类。
薄妄实在难以抵挡她的连番攻势,头?脑一昏,鬼使神差地暴露自己,“……是我做的。”
说完他就懊悔无比。
般弱没有急着?发作,而是追问道,“那之前我跟哥哥打游戏,你?,白糖棒冰,同时在线,是请了陪练了?”
“……”
他揉着?额头?,“算是吧,我开了高薪,他也?不?敢弄砸我的事情。”
般弱被他“羞辱”到了。
这算不?算是嘲笑她抠门所以才请到了猪队友?!
“那教导主任也?是你?安排好的?”
仙女她忍气?吞声,故意炸了他一波。
有了之前的坦白经验,薄妄这回就爽快多了,直接就说,“那倒是一个意外惊喜,我们?先一步找到了教导主任的网恋对象,让她配合我们?演了一出戏,没想?到出乎意料的顺利。”
效果也?格外的好,当晚般弱被打击得一蹶不?振,从而对网恋事业万念俱灰。
更大的收获是,他把小祖宗追到手了——这一句话薄妄没敢说,怕挨揍。
般弱:你?好嘢!
奶狗系列的[白糖棒冰],电竞大神系列的[砂俘],再加上之前的[K1230],般弱一共被男主搞了三次的网骗!
网恋界的笋尖儿都让他给夺完了!
太太太太太缺德了!
般弱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作为一枚经常玩弄男主于掌心的小绿茶,她反被男主给玩了——
她不?爽了。
她愤怒了。
她掀桌了!
“天冷了,分手吧!”
她一脸“妹妹我没爱了”的冷酷样子。
轰隆。
那真?是平地起惊雷。
薄妄下意识紧压住自己的胸口,盖住心尖瓣上那一点疼。
他差点没大骂出口。
这个拔吊无情的小祖宗,果然?是在钓鱼执法!
他就不?该相信她话语的可信度!
她说“分手”,那真?是“分手”,没有半点商量余地的,薄妄第一次还能当是玩笑,这次他全然?不?敢等闲视之。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从容,冷静谈判,“你?也?知道天冷了,现在分手,谁给你?买热奶茶,谁给你?捂手脚,谁给你?暖床。”
“所以?”
薄妄恳切,“建议春天再分。”
有那么?一秒钟,般弱的铁石心肠被他动摇了,“我不?,我现在就要?分,你?把我耍得团团转,我才不?要?跟你?好了,你?滚!”
男人眼珠漆黑看着?她,泛着?一股寒意。
他语调缓慢,“鹿般弱,干完哥哥就走,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我是很惜命没错,但你?真?惹毛我,大家大不?了鱼死网破,同归于尽。黄泉路上有人作伴,不?也?挺好?您觉着?呢?”
般弱被他说得毛毛的。
这大概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她大好年华,可不?想?被拉过去当垫背的。
小绿茶立马怂了,“你?不?滚,我滚。”
跑出屋子之前,她机智拿了手机。
一打开门,哗啦,雪粒砸脸。
她狠狠打了个喷嚏。
“啪。”
她后背衣服被人扯住,整个人翻在了沙发上。
“不?劳您费心,我滚就是了。”
对方眼神冷冽,随后转身离开。
“嘭!”
房门被用力关上,般弱耳朵震得发麻。
晚上八点,傅远星接到了发小的催命电话。
他摁停,对方又打。
有完没完啊!
傅远星认命接通,语气?不?好,“干什么?!”
对方淡淡道,“是兄弟,过来剃度。”
“?”
他是被妹妹彻底弄疯了吗?
傅远星心惊胆战跑到了一处酒吧,原本以为自己会看见烂醉如泥的男人,结果他非但没醉,还当着?调酒师的面,心无杂念看起了一本佛经,封面大字是:《**波罗蜜多心经注解大全》。
首页的两个大字被他涂得又黑又潦草。
傅远星:“……”
他突然?觉得此行?头?发不?保。
“来了。”发小的语气?冷飕飕的,“坐。”
傅远星不?敢坐,怕送命,“怎么?了你??跟妹妹闹别扭了。”
“没闹别扭。”薄妄眉梢眼角的春情被冻结,只剩一片寒冰,“分手了而已?。”
“什么??!”
傅远星瞪直了眼,“你?们?分手了吧?等等,你?们?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看,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多好。
没有人知道他们?恋爱了。
更没有人知道他被分手了,足足两次。
无人见证,无人祝福,以致于落幕之后,也?只是一两声微不?足道的叹息。
“我是不?是很贱?”薄妄转头?。
“……还好吧。”
傅远星没敢说实话。
“我反正?是觉得,没有比我更贱的牲口了。”薄妄垂着?眼皮,唇色被冻得干涸,只剩下一抹安静的猩红,“背弃道德,钟情了兄弟的妹妹,又打破原则,像个小京巴儿,急哄哄凑上去,摇尾乞怜,只为祈求那一点爱意。”
“我可真?他妈的舔。”
“妄,你?,你?想?开点。”傅远星结巴地安慰。
要?他安慰别人,拿手。
可要?他安慰这牲口,立马卡壳。
傅远星不?得不?服气?承认,他这发小散漫成性,但要?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
除了在妹妹这里摔一跤狠的。
“要?不?,我给你?叫几个美女来?”傅远星出馊主意,“以毒攻毒,成不?成?”
薄妄眼锋冷硬,“你?还嫌我死得不?够快?要?不?要?给我准备一副薄棺啊?我谢谢您了。”
傅远星当即闭嘴。
“那怎么?办?”
薄妄冷厉地说,“怎么?办?这红尘我他妈的还不?混了,起来,去广济寺,老子出家,就现在!”
傅远星:“!!!”
他兄弟果然?被气?到神志不?清了。
傅远星弱弱地说,“现在大半夜的,人家也?关门了吧……”
“那就等!等到开门为止!”
傅远星只得战战兢兢去开车。
首都的冬夜笼罩在白茫茫的雪色中,傅远星瞥着?中央后视镜,后座的男人心若死灰,一副看破红尘长伴青灯的样子。
他发憷得很,就怕薄妄一个兴起,把他也?拎去剃度了。
“真?,真?要?出家啊?不?再考虑一下?”傅远星劝道。
薄妄麻木不?仁,“你?不?用再劝,我心已?决,我他妈要?是再留恋红尘,等等——你?开门,我下个车先。”
傅远星:“啊?”
薄妄咬牙切齿,声音阴寒宛如暴烈阎王,“鹿般弱这个小垃圾,我才离开了三十六分钟五十四秒,她非但没有来找我,还转头?勾搭上卖煎饼的小哥!她就是馋人家被汗水滋润的身子!”
傅远星眼睁睁看着?,这个前一秒说要?出家的货色,下一秒雷厉风行?地跳车,跑到人家的煎饼摊子,笑容三分高傲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
“煎饼,我全要?了,不?许卖给她一个。”
般弱:“!!!”
作者有话要说:傅远星:妄,你好像说要出家
妄狗:出什么家?
傅远星:出家啊
妄狗:等着吧,我一定成功出嫁
傅远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