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也等着苏雪和的回答,她必须摸清楚苏雪和与贵女们的相处方式与尺度,于是并不急着上前为他解围。
苏雪和笑了笑,歉然道,“抱歉,近日雪和还要准备春闱,生日宴便不去了,说起生辰礼,雪和新得了一块血玉,姑娘善画,正好做成印章,届时给姑娘送去。”
虽是拒绝,但听的人却觉得甜蜜,好似被他放在了心坎上。可他当真那么在意那位姑娘吗,分明一个生辰宴的时间都不愿挪出来。
围着苏雪和的姑娘越来越多,争奇斗艳似的,都极力展示着自己的美貌、才学、家世,苏雪和看起来应对自如,却不自觉地伸手紧了紧大氅的系带,脚下也走出一步。
温浓看在眼里,知道他有些烦躁了,恰在此时,苏雪和一眼瞟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每逢这般场合,哥哥总会如此,我都找不到什么机会和哥哥说话。”苏雪榕见怪不怪地对温浓说。
许淑苒也笑道,“苏哥哥一向受欢迎,大抵要等他定了亲,姑娘们才会消停些。”
温浓听到这声“苏哥哥”,眨了下眼,再看许淑苒的神情,竟从中看出一股子正宫的从容来。温浓好笑,这许淑苒分明快要咬碎了银牙,却偏偏故作淡定。
这时前头的姑娘想要挤到苏雪和身边却不得法门,被其他姑娘排挤出来,推到了温浓身上,温浓计上心头,顺势倒下,掌心擦在地面上,一阵刺疼。
“浓浓!”苏雪榕去扶她,其他贵女也看见了,有的怔愣有的目露不屑。
温浓艰难地起身,而后立在原地一语不发。
低着头,连苏雪榕都看不见她的神情。
她在想什么?
众人揣测着,周遭自然而然地静下来。
就在这时,温浓抬起头来,露出水光潋滟的桃花眸。
一颗泪珠从眼眶滚落。
她哭得并不脏乱,甚至完全称得上梨花带雨,浑圆的泪珠顺着瓷白脸蛋滑下来,而后停在花瓣般的红唇上,仿佛蔷薇上的晨露。
她的目光无助,凄美,小步走向苏雪和的时候甚至让人忘了拦。
这里人人都是全副武装,恨不得将自己包装得芬芳昂贵,哪里敢露出弱态,生怕一不小心被人生吞了。
但温浓毫不遮掩地展示她的柔弱,仿佛幼兽露出柔软肚皮任人宰割。
她走到苏雪和身边,挨着他的胳膊,打眼看去仿佛依偎着他。而后摊开雪白泛红的掌心,抬眸直视苏雪和的眼睛。
“雪和哥哥,我疼。”
“……”苏雪和眸光一颤,而后反应过来温浓这是在用她的方式帮他解围。
温浓仰头,纤细柔弱的吐息拂在他耳畔。
她的声音更小了,仿佛只说给他一个人听,“这里人好多,我好怕……雪和哥哥,带我走吧。”
哪怕知道她是演的,苏雪和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心绪被她牵动了,心头泛起不受控制的怜惜。
苏雪和揽住温浓的肩头分开人群往外走,面上带着歉意的笑容,“表妹受伤了,我带她去包扎一下。实在抱歉。”
众人先是静默,而后等苏雪和走远了,讨论猜疑才愈演愈烈,许淑苒则面色发青地立在苏雪榕身边。
她们去问苏雪榕,哪里晓得苏雪榕也正懵着呢。
但她良好的家教没让她露出半分端倪,“浓浓才来京城不久,还认生呢,哥哥自然要带着她的。对,这也是长辈的意思,毕竟哥哥最是周到的人……”
远离人群之后苏雪和这才放开温浓,神色略有些复杂,张口却是夸赞,“你……做得不错。”
他顿了顿又说,“我名下有一间成衣铺子,是春云巷的旺铺,爹娘都不晓得,回去了过给你。”
温浓笑着应下,她知道这样实打实的利益交换才能叫他安心,遂收得毫不手软。
更何况,她还受伤了呢,权当药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