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医生,一起去吃饭吗?”
护士小方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个橘子,冲着正发呆的孟唯宁晃了晃,笑得弯起眼睛,“我还给你带了个橘子,谢谢你昨晚送我回家。”
孟唯宁回过神,转头看了她一眼,慢慢笑了起来,眨了眨眼,“好啊。”
她把手机揣到兜里,刚刚迟衡说的话还不断地在脑海里盘旋:“你看看,要请哪些朋友,等我确定好时间就可以发邀请函,最迟不超过半个月,给你一个婚礼。”
婚礼……
可是他们还没领证啊。
之前他一直没提要结婚的事,她还以为他不想这么快结婚,想多玩几年,却没想到他突然之间就决定要给她一个婚礼。
孟唯宁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做,是真的想要给她安全感,还是,对她的……补偿?
昨晚,他最后到底有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她无从得知,问了也没得到答案。
南宁中医院的食堂因为菜品好,中午总是很多人,孟唯宁和小方过去的时候,那里正排着长长的队伍。
小方拉着她灵活地挤到一队人稍微少一点的地方等着,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糖给她:“孟医生,快沾沾喜气,这是上午邻居给的喜糖。”
孟唯宁还没回过神,被小方强塞了一颗糖在手心。
红色的糖衣,上面印着红双喜字,还有两个可爱的小娃娃。
孟唯宁低头看着,有一瞬间的呆愣。
结婚。
喜事。
可是,对于迟衡来说,好像只是一个随口宣布的决定。
“我邻居那家是个女儿,可宝贝了,不过她男朋友,不是,她老公,也对她很好,真是好福气。”小方撕开糖衣塞了颗糖到嘴里,鼓鼓的,“我什么时候也可以遇到一个良人就好了。”
孟唯宁低着头,照着小方一样撕开了糖衣,是一颗奶糖,塞进嘴里甜腻腻的。
“会有的。”孟唯宁看着前方慢慢移动的人群说到,“一定会。”
“嘿嘿,我也觉得,毕竟我也还挺可爱的。”小方笑得眼睛圆圆的,“孟医生你什么时候结婚呀?你未婚夫那么好看,可要抓紧呀,别被别的女人钻了空子。”
奶糖居然是夹心的,到里面就有点沾牙,孟唯宁舌头顶了顶牙齿,轻声应:“快了。”
糖虽然甜甜的,可是吃多了也容易蛀牙。
奶糖在口腔里化开,恰好到她们点菜。
孟唯宁看着那盆苦瓜炒蛋,毫不犹豫地点了,“一份苦瓜炒蛋,一份莲藕排骨汤,谢谢。”
苦瓜虽然很苦,可是清热解毒。
过日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或许她应该相信迟衡,毕竟也没亲眼见到他对不起自己,不是吗?
-
迟衡大概真的打算和她结婚的,孟唯宁想。
下午刚下班,她就接到了来自莫以书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去买三金,又问她什么时候去看婚纱,还说应该早点说要结婚了,才好提早准备,现在准备怕不够好。
总之语气十分激动,听得出来很开心。
孟唯宁坐在车上,应付了她半晌,有点疲惫,准备挂电话的时候,她居然欲言又止支支吾吾但是又难掩激动地问:“我是不是很快就要抱孙子孙女啦?”
孟唯宁握住手机的手一顿,原来她也觉得这个突然要结婚的决定很冲动吗,甚至不太现实,以至于她怀疑他们是奉子成婚。
可这是迟衡做的决定,她基本上不会反驳他的任何决定。
再者,他们本来就是未婚夫妻,结婚也很正常吧,她也没有理由反驳。
迟衡也是要为了给她安全感,而且他自由惯了,现在这样宁愿束缚自己也要给她安全感,她又怎么拒绝?
孟唯宁一愣,难道现在是自己不想结婚?
手机里莫以书还在问:“你调好假期了吗?还要选婚纱,布置婚房,够忙的,我怕我们帮你选的你不喜欢。”
这么多事要做吗?
孟唯宁忽然有点累了,揉了揉额头,低声道:“还没呢,我明天去调婚假吧。”
“好,那我们就先准备订酒店邀请客人的事了,你的朋友是你自己邀请还是需要我们一起发邀请函呢?”
“我自己发吧。”
“那……”
“莫姨,我在开车,晚上再说吧。”孟唯宁实在觉得累,便打断了莫以书的话。
莫以书很开心,就算被她打断话也没半点介意,连连答应,还让她开车小心。
电话挂断后,孟唯宁握着方向盘发了会儿呆,才启动车回家。
走到半路,心思忽然一转,转头去了清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去,就是那一瞬间,忽然就想去清楼看看。
-
天气热,孟唯宁车上准备的都是小短裙,她上车之前随手拈了一条,恰好是当初第一次去清楼穿的那条小白裙。
到了清楼门口,才发现招牌不知什么时候换掉了,不再是之前那个花枝招展的牌子,而是像府邸牌子一样,红底金色字,还是小篆。
就很离谱。
看着不像酒吧,倒像个什么正经场所。
没有说酒吧不正经的意思,主要是这招牌真的有点过分正经了。
要不是她知道这是酒吧,还以为这是个什么复古图书馆。
酒吧里人很多,一如初见那会儿,唱歌跳舞喝酒调情的比比皆是。
孟唯宁进去后一路顺着人稍微不那么拥挤的地方走进去,不多会儿找到一个卡座坐下。
她刚坐下,一个侍应生端着托盘路过,见到是她,立即热情地弯下腰问:“孟小姐?要喝什么?一个人来的吗?”
孟唯宁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来,她看了一眼侍应生,有点眼熟,但是不认识。
想到之前在西山的那场聚会,孟唯宁也就理解了,对他露出个温柔的笑,“今天清楼的招牌是什么?”
“栀子醉。”侍应生说完笑了笑,“孟小姐还有朋友要来吗?我们铭哥今天不在,不然铭哥会来招待你的。”
“没关系,就来一杯栀子醉。”
“好的,一杯栀子醉,稍等。”
孟唯宁其实很少来酒吧,她的休闲时间不算很多,大部分都贡献给了西山的药园子,其他时候都去寻清静了,没时间也没兴致来酒吧这样声色满满的地方。
侍应生走后,孟唯宁就盯着舞池发呆。
她在想,迟衡为什么会喜欢这些。
是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还是喜欢有趣的人。
她可以承认,自己是真的很无趣,所以,是因为自己无趣,所以,他才想要来这些地方寻开心吗?
侍应生稳稳地端着高脚杯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孟唯宁面前,低头给她轻轻放下酒,“您的栀子醉,请慢用。”
随后又像一条灵活的鱼钻进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清楼大门口进来一个人,穿着简单至极的背心,宽松的短裤,脚下踩着一双人字拖。
明明是很市井的打扮,却因为那张脸和完美的身材而显得与众不同,气质和档次都拔高了。
他眉眼间带着一点自然而然的凌厉,但到了见到吧台的侍应生的时候又露出一点笑意。
“饿了吗?”男人敲了敲吧台,笑着问,“要不要吃夜宵?”
侍应生抬头一看,立即笑起来,热情喊到:“铭哥!”
伏铭扯了扯背心,轻轻地倚靠着吧台,正要问他想吃什么,刚刚给孟唯宁送酒的侍应生刚好回来,一见到他先是喊了一声铭哥,紧接着说到:“孟小姐来了。”
刚刚还一脸洒脱的伏铭立即站直了,垂眸看着他,不敢置信似的,问他:“孟小姐?”
“嗯!就是之前西山的那个孟小姐。”
“在哪儿?”
“就是里面……”
侍应生话音未落,伏铭急急地冲了进去。
侍应生说的是孟小姐来了,没说跟谁来的,伏铭觉得,应该是她一个人来的。
为什么会突然来他这里。
伏铭想不到,也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酒吧内人群拥挤,伏铭一双眼不断地在灯红酒绿里寻找孟唯宁,好久,他停了下来,视线停留在某个方向。
孟唯宁坐在那里,穿着白色的裙子,安安静静,恬淡得犹如一朵盛开的栀子花。
一如初见。
有人不小心碰到他,把他撞得回过神来。
他迈开脚,往孟唯宁的方向走,没几步,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低下头,扯了扯背心,看着自己的短裤和拖鞋,挠了挠头,迅速转身,飞快往楼上跑去。
不过几分钟,伏铭换了一身清爽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就连鞋子,都跟着一起换成了休闲款式的白鞋子。
下了几步楼梯,他忽然又转回去,再过了会儿出来的时候,头发半干,清爽利落,带着一点微微的香。
这一次,他没再停顿和转身,小跑着往孟唯宁奔去。
快到跟前的时候,他又慢了下来,装作一副很悠闲的样子,在孟唯宁旁边坐下,漫不经心问到:“嫂子,今天怎么有空来?”
孟唯宁先是闻到一阵淡淡的栀子花香,转过身去,看见伏铭。
侍应生不是说他不在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孟唯宁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来的,伏铭这样问她,其实有点为难她,因为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
“你刚回来?”孟唯宁随意问到。
“嗯,刚从外面回来,有点热,所以去洗了个澡。”
“好吧。”孟唯宁跟他其实没什么话要说,一是因为不太熟,二是因为,他们身份有点尴尬。
不过,转瞬之间,孟唯宁想起昨晚,他冒着大雨来帮自己,浑身上下湿透,所以又多嘴问了一句:“你有感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