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暴雨总是比任何?一个理解都狂躁,犹如千军万马出征,不停往下落,掉在地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没关紧的窗户被风吹着一下打?开,又嘭地一声?甩过来,雨滴飘进了门?诊室。
孟唯宁起身去?关窗户,然后转身,与迟衡隔着一整个门?诊室的距离相?望。
落雨声?在她背后的窗户外面响起,让人渐渐分不清季节。
恍惚间又是那年梅雨时分了,但她又很快明?白不是。
她不懂迟衡为什么会专门?跑过来和她说这件事,因为她觉得?,她和他之间的界限制她已经划分得?很清楚。
但他特意跑了这一趟,浑身都淋湿了,她觉得?,也许,他只是想要一声?她的祝福。
“恭喜。”她说。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一声?祝福,动动嘴就?可以。
“谢谢……”迟衡说。
然后他就?这么一直站在她的门?口,不说话,也不动。
这时候因为下了大暴雨,医院里新?来看诊的病人就?不多了,外面大多都是护士,和零散的一些滞留等雨停的病人。
孟唯宁往外看了一眼,又看向迟衡,礼貌问到:“还有事吗?”
“没、没了。”
“那可以请你离开吗?不好意思,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你这样站在我的门?口,可能会有点不太方便。”
她下了逐客令,以一种公式化的语气,和最充分的理由。
迟衡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他开口了,声?音里透着点低落:“祝你幸福,宁宁。”
说完,他便不再逗留,转身离开。
孟唯宁愣在原地好一会儿,转过身打?开窗户,风雨飘了进来,雨声?潺潺,天空很暗,雨幕里出现个人。
很难看得?清是谁,长什么样子,只大概可以辨认出,是个长得?挺高的男人。
那道身影往外移动,渐渐远了,便什么也看不见?。
孟唯宁手指扣着窗户,就?这么看着外面的大雨好一阵。
她感?觉,迟衡好像变了。
从?他一定要和苏荷媛结婚,或者?,从?莫以书自杀未遂那一刻,他变了。
而这种改变,无论是好是坏,都跟她没什么关系,也不是因为她而改变。
她对迟衡其实没有很多很多的恨意,仔细想想,大概是因为温水煮青蛙,她对他的感?情渐渐淡却,早已没有很多的爱,所以恨意也不那么凶猛。
她最恨的人,应该是莫以书。
手机震动了一下,孟唯宁低头掏出来一看,是伏铭发来的微信:【下好大的雨,我来接你了。】
伏铭:【卡通小人扭屁股】
孟唯宁看了眼时间,快下班了,便回复:【好。】
再无它事,她便站在窗边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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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撑着一把大伞,从?雨幕里走来。
南黎中医院的建筑风格属于古色古香的那种,大门?一进来,就?是庭院,另一边有一天长廊,只可惜没通到门?口。
那人撑着伞,从?大门?口进来后,直直地往里走。
大多数人都宁愿从?长廊绕过去?,可以少淋点雨,偏偏这人傻子一样,要从?雨里来。
大概是仗着他有把大伞。
孟唯宁就?站在窗户边看,看来人身形高大,徐徐行之。
他的周遭是风雨飘摇,但他的世界仿佛是寂静的,风和日丽。
来人走得?近了,伞面微抬,露出一张风雨也挡不住凌厉的脸。
沉静的湖面,看不清深浅。
孟唯宁向他招手:“伏铭!”
叮咚一声?响,湖面破开,原来是个浅水湖。
伏铭露出个笑,朝她走过来,“我还在想是哪一间,下班了?”
“嗯,我拿上东西就?可以走了。”孟唯宁从?兜里摸出个小姑娘塞给她的糖果,伸出手去?,“你伸手,我给你个好东西。”
“什么?”伏铭一边问一边已经伸出了手。
孟唯宁轻轻将糖果放到他手心,笑道:“糖呀。”
“等我一下,马上就?出来。”孟唯宁说着将窗户关上,转身去?提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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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铭的伞很大,孟唯宁感?觉自己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雨都淋不到。
他们?躲在同一把伞下往外面走,谁也没说话。
孟唯宁想了想,开口道:“刚刚迟衡过来找我了。”
“什么事?”
“他要结婚了。”
伏铭便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点好奇:“和苏荷媛?”
“你怎么知道?”孟唯宁有点惊讶。
虽然苏荷媛和迟衡纠缠不清,可不一定就?要和他结婚。
“猜的呗,不然呢?”伏铭笑了笑,“然后呢?”
“我和他道恭喜,他祝我幸福。”
“和解了?”
“怎么可能!”孟唯宁迫不及待地反驳,“我跟他永远不会和解的。”
“你们?那样不挺像和解了么?”伏铭说,“人家都祝你幸福了。”
孟唯宁:“……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点阴阳怪气的。”
“你看我不顺眼。”伏铭说。
“我哪有……”
恰好走到一处水深的地方,走过去?鞋子裤腿就?全都得?湿了。
伏铭停下,把伞给她,半蹲下去?,拍了拍自己的肩,“上来。”
孟唯宁拿着伞不知所措,呆呆看着。
他这是要背她么?
“我自己可以走的。”她说。
还是觉得?有点害羞,不太好意思让他背。
“上来。”伏铭重复到。
凶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