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了一声暖暖,厉啸寒半跪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
“暖暖,我知道你与柳明明很要好,那时候你上大学被人欺负,都是她替你出头,保护你。”
顿了顿,厉啸寒接着说道:“后来,你也帮她进了厉氏集团,她当年对你的恩情,你也算是还了,对不对?”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与明明之间只是报恩吗?我们是朋友,是掏心置腹的朋友!”
云薇暖皱眉说道,怎么能说是报恩呢?
厉啸寒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你们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暖暖啊,这人啊,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有自己的命运,每个人的人生长度都不太一样,有些很长,有些很短,都是上天注定好的。”
一向说话干脆直接的厉啸寒,忽然给她讲起了这些大道理,这让云薇暖觉得纳闷儿,心里更涌上一丝不祥预感。
“你别拐弯抹角了,你想说什么?是不是明明腹中的孩子出事了?”
云薇暖脸色微变,但很快,她又说道:“没事,那也没事,反正她也年轻,过几年休养好了,再生一个也没事。”
顿了顿,她又说道:“但是不能与陈清河生了,陈清河的母亲是个疯子,明明与陈清河在一起,迟早还会出事的,对,等她身体一好,我就劝她离婚。”
她看着厉啸寒说道:“虽然说劝和不劝离,我也知道明明与陈清河恩爱,可再恩爱,也不及自己的命要紧。”
听着云薇暖絮絮叨叨,厉啸寒的心里很难受。
那句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可是必须得说,即使现实残酷,也总该面对才是。
“暖暖,你听我说。”
厉啸寒握住云薇暖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柳明明的孩子目前还活着,但情况不太乐观。”
云薇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孩子还活着,那太好了,不管花多少钱都得救,一定要治好孩子,明明知道孩子还活着的事情吗?”
“她,不会知道了。”
厉啸寒心一横,索性直白说道。
“柳明明,已经死了。”
是啊,柳明明死了,在他们找到柳明明的时候,就看到她吊在空中,鲜血依然淋漓落下,地上已经积聚了那么一大滩血,像是一条血河。
厉啸寒清楚记得每一个细节。
他们的车子还没抵达定位点,只看到赵桂芝像是疯了一般,抱着个血淋淋的东西从路口奔出来,一边喊着救命,一边大声哭着。
等下了车,看到赵桂芝怀中的东西,众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陈清河,他几乎站不稳脚。
“清河,救命啊,快救命啊!”
陈清河拉住赵桂芝,抖着嗓子问道:“妈,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呢?明明在哪里?”
“在,在那里面,出了意外,她忽然就生产了,生下来孩子是个死胎,她受不了这打击,说要跟着孩子去。”
赵桂芝哭嚎着,但言语间的逻辑流畅得很。
她指着怀中的小婴儿说道:“我劝她说不能想不开,可,可她非不听啊,我一摸孩子,还有气,于是我就先抱着孩子出来,想找人救命。”
说到这里,赵桂芝哭得更大声了。
“我一个老婆子,哪里能拦得住她呢?快,快救孩子,孩子还有气。”
陈清河接过这小小的一团血肉,他没想过自己与女儿第一次见面的方式会是这样。
曾经他畅想过很多次,他与女儿是在产房外见面的,护士抱着襁褓里的女儿出来,用喜悦声音告诉他,是个女儿,母女平安。
可现在,孩子却出生在这种地方,甚至连他的妻子,都在里面生死未卜。
陈清河顾不得悲伤,他只看了孩子一眼,就将孩子塞给虞远征。
“救救我女儿,我要去找我老婆!”
然后,他们顺着那一路的血迹,很快就找到了柳明明,那个在空中摇晃,已经没了气息的柳明明。
陈清河只凄声叫了声“媳妇儿”,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众人手忙脚乱将柳明明放下来时,她的身体已然冰凉僵硬。
她闭着眼躺在陈清河怀中,不管陈清河如何哭泣如何哀求,她都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柳明明走了,就这么离开了自己心爱的丈夫,离开了自己刚出生的女儿。
在她离开的最后时刻,没有人陪在她身边,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对这个世间恋恋不舍。
曾经那么明朗那么灿烂的柳明明,就以这种凄凉的方式死亡。
她像是一颗流星划过天际,短暂却又绚烂。
陈清河就那么抱着妻子冰凉的尸体,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像是个失去一切的孩子。
只是,她再也不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