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
太宰治踉踉跄跄降临在高楼顶端。
刚一落地,他的身体就往前一倾。
若不是及时伸手撑住自己,想必此时已面朝下倒在地上。
但是。勉强保持着这个姿势、环顾一周的太宰,反而浮现出早有预料的神情笑了。
“……横滨、地标大厦……吗。”
从不断咳出鲜血的口中,吐露出含笑的语言。
下一秒,他实在站立不住了,干脆曲起腿、慢慢靠栏杆滑坐下来。
高空中,除了空洞的风声,什么都没有。
能听见快速而逐渐衰弱的脉搏。
心跳慢慢变得不受控制。
鲜血一滴一滴浸湿了漆黑外衣,被凉风打湿了贴在身上、很难受的啊。
皮肤因为逐渐脱水,也开始变冷了。
(所以)
(早说过了很痛的啊)
唯独仰头望向天空的鸢瞳,仍噙着如坠梦里的笑。
“这就是,我盼望、已久的…………”
一直、一直、一直,祈盼着的死亡啊。
就在这时,宛如呼应了这句话般,从横滨的空中诞生出了什么。
那个,是由贯穿了太宰胸口的那把刀、诱发的诅咒。
(禅院家千方百计找到的这个东西)
(想必能诞生以我为宿体的咒灵吧)
(借此反咬一口五条家,打了个好算盘呢)
(可惜、)
时间线合并的恰到好处。正是好时机。
此时此刻,宛如命运注定般,太宰降临到横滨地标大厦——
亦即是,“书”的背面、另一个世界的——
港口黑手党本部大楼。
每一日每一日,端坐于其中的,港口黑手党的首领。
手握极其庞大的暴力非法组织,掌管了横滨的夜的黑暗,操纵着重要如命脉般的近海航海权,整个关东地带没有黑手党势力所不能涉足之处。
屠杀。歼灭。
血腥。死亡。
——被全世界诅咒的男人。
以此为契机,从这个男人身上、诞生的咒胎。
“啊啊。……听说,濒死时……也能看见……”
太宰仰着头笑了。
悬挂在横滨的空中,宛如翻滚着的肉眼可见的漆黑太阳、逐渐胀大的什么。
“果然……是我…………”
太宰以逐渐低下的微弱声音说。
“真是。恶心、呢……”
【弹幕都快疯了!!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的天哪我的天哪我要窒息了!!!”
“救救他!!!有没有人!快来救救太宰啊啊啊啊啊啊——!!”
“禅院家不是人!!爹咪你下手太重了啊啊啊!!”
“宰你别睡啊!!”
“有没有医科生来看一眼?!这个出血量怎么样????我都不敢问!但是,还有,多长时间?!”
“我不是医科生我都知道!至少要先止血吧!”
“宰!太宰你别睡!!求你动一动!”
“求求你!虽然这么说对不起你,但是你想想那个还有织田作的世界!!”
“拜托了!!!你现在还不可以死啊——!!!!!”】
太宰听不见另一个世界的祈愿。
垂下的眼睫颤了颤。
本快要阖上的鸢瞳,挣扎着,又缓缓睁开了。
(还……)
(不行)
甘甜的永眠诱惑着他。在太宰治耳边吐出甜蜜的私语。
每一日、每一日、每一日。
都向深渊走近一步。
而这,是他距离那个拥抱最近的一刻了。
漆黑的手臂环抱住男人的脖颈,死亡柔软的嘴唇吻上他脸颊。
太宰几乎要一头栽过去,再也不醒来。
(……不)
(计划、还没有完成…………)
丧失了血色的手指,慢慢抬起来,在西服内侧口袋里摸索着。
动作间牵动了创口,太宰疼得抽搐了一下,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要透明了。
没有人看得见,他便放任自己皱着眉,断断续续地嘶声抽着气。
(痛痛痛痛痛)
(最讨厌了)
不过。托了疼痛的福气,太宰从死亡甘美的睡眠里挣脱,又一次推开了她的怀抱。
(……下一次吧)
(下次一定可以)
为愿望不久后终能实现而微微笑了一下,太宰吞咽了早已准备好、随身携带的胶囊。
由港口黑手党研发的止血药。不仅流通于组织下的火拼成员之中,还贿赂了一批内阁官员,又带来刷新了整整两个季度最高值的巨额利润。
至于后遗症什么的。
(不值一提)
目前,姑且算是止住了血吧。大概。
太宰在心底给自己倒计时,倦怠地将头向后靠在栏杆上。
望着既是横滨、又不是横滨的,那片天空。
下一步——
就看是谁、先找过来了。
仿佛已经目视到了那样的光景似的,太宰无声地微微一笑。
五条悟正快速穿梭于横滨的街道上。
没有办法。那个咒胎——如果还能够称之为咒胎的话,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完全成长起来的话,甚至能笼罩整个横滨!!!
而且,从那个咒胎深处,五条悟感受到什么令他也觉得不详的东西。
过于沉重、宛如背负了整个世界的黑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