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傅双听到自己这样问。

然后傅双听到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故事的开始是一对年轻且各有所爱的男女被迫商业联姻,然后在长辈的设计下和父母的厌恶下，一个小男孩降生了，母亲觉得这个肮脏且让人厌恶的存在烧毁了自己对未来所有的期许,于是给男孩取名叫燃。

男孩长得很快，生得也很漂亮。

生活总是比精心编造的剧本还要荒诞,年轻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被迫生活了好几个年头，彼此的感受从一开始的互相厌恶到后面的慢慢习惯，再到后面的相爱，一切都显得可笑又顺理成章。

在男孩降生后的第四个年头，男孩的妹妹出生了。

母亲希望妹妹可以婀娜聪颖,于是给妹妹取名叫娜。

纵使爱意出现，母亲依旧觉得男孩是自己过去污点的一个标志。

男孩一直知道母亲不喜欢自己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有了妹妹之后母亲甚至不愿意让自己看一看妹妹。

小孩子会因为父母的不亲近而出声啼哭，他也一样，但是每一次自己的眼泪换来的却只有母亲更加不喜的眼神和厌恶的神情,久而久之男孩学会了沉默。

遇见另一个男孩的那天天气怎么样已经记不清了，估计应该是个很好的大晴天吧,不然为什么只要想起那天就会觉得很开心呢。

他在转角的时候撞到了另一个男孩，男孩好像比他要小，长得很好看,也很娇气。

“妈妈，你看那个人他撞到了我还不道歉。”

这是男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带着委屈的责怪。

男孩的母亲和那个女人一点都不一样,她很温柔,温柔的让人忍不住想要被她抱抱。

“你好，我们应该是邻居吧，这是我儿子叫傅双,我们刚搬过来这边，有时间的话你们可以一起玩哦。”

“我才不要和他一起玩！我要跟花花玩，我还要跟娜娜玩……”

他看了看女人身后的男孩，漂亮的眼睛不带任何恶意地看着自己，然后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妈妈，为什么他眼睛红了？是不是因为我不想跟他玩所以他生气了？”

没等母亲回答，男孩又抿着唇走过来，软软的手牵住自己的：

“你别伤心，如果……”

男孩嘟了嘟嘴，似乎很为难的样子，但是又抬头看了看面前似乎很伤心的哥哥：

“如果你以后长大了跟娜娜一样漂亮的话，我们还是可以一起玩的……”

后面的话他记得不太清了，因为他已经低着头跑开了，抿着唇瓣捏着手里有些发烫的钞票只埋头看着地面快步逃离，鼻头发涩眼眶微红；

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不是每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都是那样的不耐和厌恶，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跟自己一样是在不被期待中降临。

……更不是每一个人都对他心怀恶意。

第二次遇见那个小男孩是在好几天之后的KFC，小小的男孩身边坐着两个如玉琢般的小女孩，白嫩的手拿着油炸食品笑得见牙不见眼，真可爱。

他走进去，有些局促地向对方走去，就像孤独寒冷的人总是喜欢努力靠近发着光的热源。

“不要跟你玩！我以后是要跟娜娜和花花结婚的，不跟男孩子玩~”

小孩子说的话是不能信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回事。

包括他；

他开始留意路过的橱窗里那些精致漂亮的小裙子，开始有意无意地把那个女人对自己不耐烦的时候用来打发自己的钞票攒下来。

他第一次穿着女孩子的衣服出现在那个小男孩面前的时候是他九岁生日的前一天。

父亲和母亲在妹妹生日前一个月就开始为她准备生日宴会，而自己的生日就在几个小时之后，整个别墅安安静静地，仿佛她的生日与往常那些平常乏味的日子并无区别一样。

抿着唇看着衣柜最下面自己细心藏好珍惜了很久却一直不敢穿出来的衣服，他还是抱着它们走出了家门。

“你是我的邻居吗？”

男孩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淡粉色滋润的唇瓣和眼角一样闪着友好的光。

“……”

他不敢说话，只怯怯地点头。

“那我们以后都一起玩好不好？我叫傅双，你呢？”

才六岁的小男生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着询问。

他只点头，然后用手拢了拢自己的裙摆蹲下来，拿起旁边的小树枝在地上写：

‘裴——燃’

“……这个字怎么念呀，我不认识……”

面前的男孩还不认识这么复杂的字，只皱着眉嘟起嘴有些苦恼。

“pei-ran”

他犹豫着张嘴，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