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替她揉了揉肩,笑:“沐浴了,便不能抱了?”
“我?今天去了系里的一间资料室,那好几百年没打扫了,厚厚一层灰,差点把我?埋了,你要是洗了澡,我?可舍不得碰你。”师清漪说:“弄脏了你,怎么办?”
洛神挑眉:“现在还不是一样,弄脏了我?。”
师清漪蹭了蹭,笑眯眯的:“反正你等?下也要洗。”
洛神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什么逻辑。”
师清漪松懈下来,恨不得直接挂洛神身上,又抬头说:“对了,音歌今天怎么样了?”
音歌的变化,实在让她放心不下。
洛神将下午的事?都跟师清漪说了一遍,师清漪态度变得认真了,仔仔细细地听完,揣摩一番,心中犹疑非常。
虽说跟这个章台柳基本上没什么接触,但是师清漪总觉得他这样的男人,会?去做这么一件难以理解的事?,总该是有什么目的才对,音歌智力缺陷,身体都还没长开,她身上有?什么,是让章台柳在意的么?
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师清漪只好道:“那我们现在能做的,一就是护好音歌,第二个,得把章台柳的底细查清楚,雨霖婞已经让易北去准备了,相信不久就会有?成果的。我?们再等?等?。”
洛神点头,两个人又商量了阵,最后师清漪看了下表,见已经是十点,便起身和洛神一起去了浴室。
天气非常冷,这两天雪有时下,有?时不下,断断续续的,还都是很小的雪,有?时候飘一阵就没了,有?时候干脆就是雪粒子,外面的天幕漆黑,映衬着城市的灯火,也还是病怏怏的。
十点多,天又飘起小雪来,北风猎猎,萧家的一间别墅楼庭园里,却还跪了一个人。
冷风夹着小雪,卷在脸上,刀割似的疼。庭园里幽幽的路灯光芒洒在地上,阴影斑驳,也照到跪着的那个女人脸上,女人脸色白得可怕,在冷风中连颤抖都好像没有了,仿佛已经失去知觉。
别墅楼的大门紧闭,透过玻璃,能看到里头温暖的光。
地上跪着的萧以柔慢慢睁开眼,近乎绝望地将里头的光望着。
虽说是萧家的别墅,平常她却不会?住在这里,都是和萧慕白一起,住在萧家另外的大房子里,这处别墅,通常只有这间别墅的主人叫她,她才会?过来。
五点多,她就过来了,没吃晚饭,一来,就面临了这样的局面。
看?起来风风光光的萧家二小姐,含着金汤勺出生,自小万千宠爱到大,恐怕没有几个人会?知道,她背后是这样的。
屈辱,恐惧,却不能言说。
大门终于被打开,一个戴面具的黑衣女人先行出来,好像永远不能被人看到脸似的,每一次都遮掩得严实。她就靠在台阶上方的廊道处,不说话,光是看着她的身影,就觉得她浑身冷冰冰的,比这冬夜还要冷漠。
之后,一个更高的女人逆光走出来,天空飘雪,她慢慢踱到萧以柔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萧以柔。
萧以柔嘴唇动了动,却发现唇麻了,被冷风冻住,喉咙里干涩得厉害。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跪在这里么?”高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妩媚,却又透着一股子压迫的森冷,高贵又倨傲:“以柔。”
萧以柔牙根咬了咬,勉强出声,喑哑道:“因为……因为我办事?不利,导致基地被毁,师轻寒也……也跑了。”
女人笑起来,蹲下了身子,手伸过去,抚到萧以柔的脸颊上。
她大拇指上戴了一只玉扳指,如此抚摸,那玉扳指冰冷的边角直接抵在萧以柔面上,直让萧以柔心底打了个突。
“不是。”女人道。
萧以柔不敢再接话。
女人偏头,问她:“以柔,你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没有通行指纹,一群人在那个晚上能这么快进入基地,概率是多少?”
萧以柔沉默。
女人自顾自地道:“指纹只设了我?,无名,你,还有?慕白的。慕白出差去了,你说,究竟是谁的指纹出了问题?”
萧以柔浑身发抖,脑海里触电似的,回?想起当初和洛神在餐厅的一幕一幕。
那美丽到令人神魂颠倒的女人,就坐在自己面前,外头通透的光映着她的黑眸与乌发,大部分时间清寡的表情,或者是偶尔难得的一抹笑,寡言轻语,都像是罂粟,无法?忘怀与摒弃。
——萧小姐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小姐方才是说,我?很好,是么?
——对萧小姐而言,我?或许不算好人。
所以,当初她才在餐厅里对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么,因为愧疚利用自己,所以才用那种表情,那样轻柔的语气,跟自己说那些看?似奇怪的内容么。
她明明提醒了的。
只怪自己太傻。
高个女人明知故问地再度问她:“基地被人闯入的事?,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么?”
“……不知道。”萧以柔道:“我?也不知道。是我失职,是我的错。”
高个女人也不在意,顿了顿,狭长又漂亮的眼睛眯起来,长指挑起了萧以柔的下巴:“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跪着,对么?”
萧以柔看?着她的眼睛,开始发抖。
“那个星期六,和你一起用餐的那位……洛神小姐。”高个女人的声音更低了,念到洛神二字时,薄唇轻咂细磨,眼中涌起几分难以言明的神色:“你觉得她是不是很美?”
萧以柔脸色完全惨白了。
“以柔,你认识洛小姐,多久了?”高个女人却看似饶有?趣味地问她。
“半……半年。”
“半年?”女人笑了:“你猜我?认识她,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