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俩商量定了,就先回家了,留下云九嘀咕,“这般说,倒是应该去凑凑热闹。万一被赵家看中,招我进作坊,我可就捡了大便宜了。”他这般想着,一溜烟儿也就跑回了家,找他爹商量去了。
如此,不过一上午,整个云家村里就都知道了,钱家闺女在赵家办满月酒的事儿,族老和里正这样接了帖子的,自然要去,平日同钱家有礼的也要去,想要巴结赵家的更要去,算来算去,整个云家村里就没有不上门的。
待得高福全回来,又带了城里众位酒楼掌柜的贺礼,做生意的人讲究的是锦上添花,这样长脸面的事,自然人人都愿意做。
每家基本都是按照收干儿女的规格办得,不过是些适合给孩子做衣衫的布料,小布老虎,银手镯,小玩具儿,加上些点心吃食,一二两银子就能办下来,看着还体面。
高福全有些担心赵丰年埋怨,就道,“掌柜的,不是我多嘴,实在是半路上碰到了白云居的管事,问起为何进城,我又不好撒谎就说了,原没想到各个掌柜会备礼。我要不收,掌柜们又说我嫌弃礼轻……”
赵丰年淡淡一笑,“此事不必担心,家里明日多做些豆干,后日每家送上十斤就行。叫人把这些礼,送到后院去吧。”
高福全眼珠儿一转,顿时大喜,若是这些酒楼掌柜吃着豆干味道好,都来订货,岂不是作坊里又多一样进项。如此想着,他就高声应了,一迭声的喊着翠娘来搬礼盒子。
晌午一过,村里的妇人就来赵家帮忙,前院作坊忙碌,翠娘就迎了她们到后院厅里小坐,瑞雪怀了身子之后,胃口没见长,只是特别容易困倦,一日十二时辰,恨不得要睡上十个时辰才好,这才吃过饭就又躺下了。
翠娘舍不得唤她起来,就同众人道,“老板娘刚睡下,咱们自家坐一会儿,大伙儿可不要挑理啊。”
一众妇人就道,“有了身子的人就是这般的,都是女子,谁不知道那个苦,挑啥也不能挑这个。”
“可不是。”
众人七嘴八舌说着,彩云彩月上了茶水,翠娘想了想,又去库房挑着那普通些的点心,拿了两盒子进来待客,打趣道,“老板娘睡觉不知,咱们偷吃她两盒子点心,谁让她不起来陪咱说话了。”
众人自然知道她是玩笑,纷纷笑了起来,有那精明的,心下却为了她在赵家行事如此随意,而暗暗吃惊。
众人喝着茶,吃着点心,都觉心情极好,仔细打量厅里的摆设。
桌椅都是杉木打制的,雕了繁复的花样儿,窗下的罗汉塌上拜了矮桌,桌上有笔墨,墙上挂了字画,画着山水花鸟,角落里的高脚凳上放了直雨过天青色的花瓶,插了一把盛开的金黄色野花,看着野趣十足。
整个大厅,没有一样金银之物和精巧摆设,但是却怎么看怎么透着股子雅致,她们这些农妇坐在其中,都忍不住挺高了胸脯,仿似清高贵气了三分。
彩云彩月毕竟年纪还小,见得众人脸色有趣,脸上就带了笑意,一个小媳妇儿见了,就笑道,“这两个丫头,是谁家的?”
翠娘道,“老板娘怀了身子,赵先生不允她做事,就进城买了这两个孩子回来,先生眼光好,这两个孩子又伶俐又勤快,极得老板娘喜爱。”
这是丫鬟?那不是大户人家伺候夫人小姐的吗?众人突然听得赵家买了丫鬟,心底都有些羡慕,赵家真是富贵起来了。以前招工,大伙儿拿着工钱,顶多算个长工,如今人家可是买了真正的下人回来了,成了真正握着人家生死的主子。
彩云彩月到得赵家这半个多月,饭食吃得好,日子久了见得众人待她们都和善,主子也是好伺候的,心里那点怯意就放开了,渐渐褪去了枯瘦模样,脸色好了,身上也有肉了,变得清秀水灵许多。
一个小媳妇儿看着她们的模样,心里喜欢又怜悯,就问道,“这么小的孩子,又长得这般好,爹娘怎么就舍得卖了她们呢?”
另一人也问道,“可不是,难道家里遭了灾了?”
两个丫头初到时,瑞雪见着她们像是有心事,就嘱咐过众人,不要逼问她们的身世,毕竟谁没有些苦难的过去。
所以,翠娘一听得众人这般问,两个丫头的脸色又不好,刚要开口转过话头儿,就见云二婶婆媳进了二门,笑道,“呦,大伙儿到得真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