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年长些的那个小二撇撇嘴,“打他还是轻的,这老家伙跑到我们后厨偷鸡腿,抓了他还不给银子,当我们黄金楼是什么地方,寺庙还是赈济司啊?”
“老人家去偷吃食,定然是肚子饿,或者嘴馋,有心可原,既然他没有银钱,可以刷碗扫地,做工抵偿,怎么也不至于当街暴打,要知道,哪怕他杀人放火,也有官府断案,你们酒楼是没有私刑的权利。”
另一个年轻些的小二,听了这话,立刻跳了起来,大骂,“你是哪家的妇人,饭吃多了,撑到了吧,我们黄金楼的事儿也敢管,你也不打听打听……”
他手脚比划着,口水喷出多远,瑞雪厌恶的退后一步,高声打断他,“废话少说,鸡腿多少钱,我替他付银子。”
那年轻小二一愣,稍年长的那个环视一圈周围面色都有些愤愤的众人,心下也有些发虚,但是又不想显得气弱,就道,“呦,这位夫人可是个富贵心善的,这老叫化子的事儿都管,那好,夫人这般说,我们也不好不应,好似我们黄金楼不讲理一般,这鸡腿,十两银!夫人付钱吧。”
十两银!周围众人齐齐吸了口气,心里都暗骂这黄金楼真是欺人太甚,口口声声喊着要讲理,结果却把两钱银子足矣的鸡腿喊出了天价,实在太过败德。再看,衣服饰品都是普通的瑞雪几人,他们又担心她们拿不出,太过难堪。
先前同瑞雪点头示意的两个中年人,这时见得瑞雪一个女子,都敢不畏权贵,替老者出头,都觉脸上发烧,有心想替瑞雪掏银子,奈何囊肿羞涩,扭头四处张望,想着场中可有好友,借上几两应急。
哪曾想,瑞雪可不是穷的,她一个孕妇,赵丰年生怕她碰到什么喜爱的吃食,无银付账,所以出门前只荷包里就给她塞满了铜钱碎银,这还不算吴煜身上那五十两。
瑞雪伸手在荷包里掏了锭十两的银锞子,“啪”得一声,扔在地上,说道,“这是银钱,收好,当着大伙的面儿,别过后再说我没给银子!”说完,示意吴煜和云小六上前扶了那不知是昏迷还是没了力气的老头儿回了酒楼。
两个青衣小二,互相看了一眼,心里都道,难道是走眼了,这妇人家里是个富贵的,两人这般想着,也不敢再纠缠,捡了银子就回了酒楼,惹得路人都极解气的哄笑两声,然后各走各路了。
酒楼二层的窗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死死盯着瑞雪的背影,一脸疑惑,好似有些激动,最终又归于失望,末了,摇摇头,继续喝酒吃菜,谁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琢磨些什么?
茶楼里,老头儿被扶坐在座位上,小二小跑着送来了湿布巾,云小六喂了老头儿一盏茶,替他擦了脸,老头就醒了过来,满是皱褶的脸上,一双浑浊的老眼,向四边望了望,却出人意料的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管什么闲事,救我干什么!”
本来都坐在自己位置上看向这里的众人,听得他这话都变了脸色,特别是那两个中年人,立刻就道,“你这老汉,好不知礼,这位夫人,替你付了十两银子,才把你从人家脚下解救出来,你不道谢也就罢了,怎么还如此怨怪?”
另一人也道,“正是,十两银,都够普通农户一年的花销了,这夫人可是菩萨心肠,你可不能不是好歹。”
旁边众人也纷纷出言谴责,老头儿茫然的听了一会儿,放声大哭起来,嘴里喃喃说着什么,众人仔细听了半晌,才明白,原来这老爷子无儿无女,老来无依,就想着偷吃个鸡腿,饱饱口福就了却残生了,如今被瑞雪一行救了,想着以后还是没吃没住,这才出此恶言。
大堂里众人刚才还谴责的热闹,一听得这话,都纷纷扭过头去,吃喝说话,好似没有听到一般。瑞雪救了人,他们帮腔两句,不搭什么,这类似与捡功德的事,人人都愿意做,但是,要他们掏银钱,或者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在家,他们可就不干了。
那两个中年人脸色也有些不好,其中一个皱眉半晌,咬咬牙,道,“我孤身在外,虽说也是靠着友人资助,但是,若是老人家不嫌弃,随我做个伴当吧,有我的吃住之地,自然也有你的。”
他的那位友人,好似有些犹豫,但是到底没有反驳,瑞雪见那中年人脸色尴尬,猜测他必定真是寄人篱下,想起赵丰年上午忙这作坊生意,下午还要教课,实在辛苦,就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