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主仆三人到得账房门外,彩云先行进去通报,正喝得热火朝天的几人,立刻掩好了裂开的衣衫,卷起的袖子。木三一脸好奇的望向门口,他这一路可是没少听得赵家这位二嫂的大名,虽然白展鹏口中从来没说出什么赞扬之语,但是他每有恶言相询,白展鹏又总是怒目反驳,反倒惹得他更是心痒难耐,本来能俘虏赵家二哥,就已经让整个武国一干千金小姐、武林奇女芳心遍碎,没想到,居然一向挑剔的白四弟也如此小心翼翼,这就太过出奇了。
赵丰年起身接到门口,正迎了抬步进来的瑞雪,夫妻俩对视一眼,赵丰年尴尬一笑,眼里隐隐溢出一丝愧疚,瑞雪眼角轻瞥,半怒半嗔,递了个晚上再算账的眼神过去,然后把手交到了他的手里。
大敞的窗户,映进屋里大片的日阳,也照亮了瑞雪的浓眉大眼,墨发碧衣,并不同于普通女子娇花般柔美,反倒好似春时新绿的树木,冬日山间那一抹倔强的苍松,别有一番韵味。
木三眨眨眼睛,恍似很是出乎意料,继而又奇怪的深觉这是情理之中,怔愣半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起身行礼,唤道,“小弟木君逸给二嫂问好。”
瑞雪回了他半礼,微微一笑,“木三兄弟快起,自家人不必这些虚礼。平日常听你们二哥提起你,就觉兄弟是个豪爽之人,今日一见,果然英雄了得。”
木三听得夸赞,笑得更是欢喜。白展鹏也起身草草行了一礼,瑞雪点点头,算是回了礼,惹得他又黑了脸,可惜瑞雪根本没有理会,赵丰年也装作没有看到。
瑞雪谢了木三让出的椅子,只半坐在末座,陪着他们简单说了几句路上见闻,又谢了他们送药材过来,然后亲手替他们倒了几杯酒,这才带着彩云彩月退出,回了后院。
赵丰年放下了心里大石,又与久别的好友兄弟重逢,就忘了几个时辰前刚刚发下的狠话,又喝了个半醉。
安伯一摇三晃回了他的小屋,赵丰年也带着两个兄弟回了后院,东厢的两间客房早已拾掇干净,木三和白展鹏各占一间呼呼大睡起来,赵丰年则打了盆凉水,把手脸洗了又洗,这才悄悄进了正房内室。
踩云彩月正坐在屋角绣花,见得自家先生回来,就笑嘻嘻退到了门外。
瑞雪手握了一本游记,靠这软枕,闲散的翻看着,手边儿一盘蜜枣才吃了小半,赵丰年讨好的凑到跟前,小声问道,“蜜枣甜吗,我今日又在城里找一罐金丝枣回来,据说是去年秋时腌渍的,现下味道正是最好的时候,一会儿让彩云盛些进来,你尝尝。”
瑞雪轻抬眼帘,淡淡扫了他一眼,“唔”了一声。赵丰年胆子大了一些,坐到了她身边,刚要伸手去揽,冷不防听得一句,“你身上的脂粉洗干净了?”吓得他立刻摆手,撇清道,“洗干净了,绝对洗干净了,那些脂粉不是我要染的,是那两个祸害故意栽赃……”
“你若不是醉酒,若不是默许,人家哪敢亲到你身上来!”瑞雪放下了手里的书,想起那日他满身满脸的胭脂唇红,躺在炕上睡得香甜,心里忍不住还是一阵阵泛着气恼。
赵丰年苦了脸,恨不得把那两个女子重新买回来,再打上几十板子出出气才好,她们怎么就敢把胭脂染到了他身上?
“雪,我以后再也不喝醉了,再也不染半点儿胭脂了,你若是还生气,就掐我几下出气,千万不要气坏身子,你肚子里还有咱们的孩子呢。”
“怎么,你不是怕我生气,你是怕气坏了孩子啊?”
“都怕,都怕,你身子好了,孩子才能好……”女子虽然不见得全然相信甜言蜜语,但是不可否认,听在耳里,总是让人欣喜的,如此哄了半晌,赵丰年终于如愿以偿的把妻子重新揽在了怀里,手下抚着微凸的肚腹,鼻端嗅着发丝上的淡淡桂花香,这一日夜的煎熬,终于彻底烟消云散,灵魂好似从宇宙外飘荡归来,落入躯壳一般,踏实而欢喜。
“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这样誓言一般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斩钉截铁般,赌咒发誓般,可惜半晌都没听到妻子的回应,就在他以为妻子睡着的时候,房间里突然幽幽响起一声轻叹,“记住,这是第二次了。”
第二次?赵丰年身子一僵,想起了那再一再二不再三的约定,立刻着急起来,“雪,这次怎么能算第二次?我喝醉了,以后绝对不再让任何女子近身……”
初夏的午后,院子里的桂树上,知了扯着嗓子嘶号了半晌,终于累得藏进树叶间小歇,院子里猛然安静下来,就隐隐听得那屋子里传出的男子低低央求声,和女子的娇嗔,渐渐变成两道浅浅的呼吸,高低起伏,调皮的阳光穿过叶影,照进半敞的窗棂,晃得熟睡的男子皱了眉头,无意识的抬手替怀里的女子遮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