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热闹欢喜了一下午,待吃过晚饭,雷子就又上门来了,张大河在前面接了他,亲自引着到厅里,他当先就给赵家夫妻行了大礼,跪下足足磕了三个响头,让瑞雪很是惊疑,倒是赵丰年猜得必定是因为当初救得他媳妇难产一事。
果然,雷子含着眼泪,直道,以后必定回报老板娘救得他妻儿活命的大恩。
瑞雪早把这事忘到脑后去了,当初那般惊险的时候,谁见到都是要尽力帮上一把的,她可没存着收取回报的心思,于是赶紧唤了雷子起来,把话头儿转到了北行之事上。
雷子也不是个啰嗦之人,稳稳心思,就把这些时日的所经之事,仔细禀报了一遍,“我和石头走了三城,同四百七十六家农户签了契纸,秋时必定以每斤两文的价格收购牛豆,有吴家老店的掌柜们作保,倒也顺利。咱们作坊的豆腐之名已经传到各城了,但是因为大多人都没吃过,所以都不过是听个新鲜。我和石头商量着,他留在固城盯着,免得有什么差池,然后我回来请示掌柜的,是不是要在北边三城,再开个豆腐作坊?”
瑞雪和赵丰年对视一笑,雷子出门锻炼这两月,倒是没有白白浪费光阴,已经开始学着动脑筋了,但是,他们是打算将来卖豆腐方子的,要的就是个新鲜神秘,倒不好先去赚这第一桶金,自然不肯应下,就道,“这事我们自有打算,牛豆收获还要两月,既然石头在那里盯着,你就不必也去守着了,家里孩子还小,就先住上两月再赶去吧。”
既然主家这么说,雷子虽觉可惜,但是也不好再劝,想着能在家住两月也是极好,就赶忙行礼道谢,“谢掌柜的体恤,我明日就来作坊上工。”
“不必心急,先在家里歇上几日吧。”
雷子却憨笑摇头,“今日回来只看了几眼,就觉作坊比之以前忙碌许多,人手怕是不够用,我明日就来,也多帮着分担些。”
张大河也笑道,“雷子兄弟回来,我可有帮手了,大全一走,我这正有些忙不过来呢。”
“作坊又新添了干豆腐,需要的人手更多,只多雷子一个也是不够,就在村里再多招几个人吧,你们都多留意一些,要人品好的,手脚勤快的,过上几日咱们再商量。”赵丰年同瑞雪早就商量好招工这事,也不觉多突然,倒是张大河和雷子都觉得是大事,这消息一出,村里必定又要轰动了,但凡一家有一人进作坊做工,日子就马上好过许多,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怕是众人又要抢破脑袋了。
两人应下,就告辞出去了,各自回了家。
云二婶两个儿子都在外奔波,时隔两月才见到大儿一面,正是亲香的时候,哪怕知道儿子过不上半刻就会回来,心里也还是惦记,抱了可心,站在院门口往外张望,远远见得夜色有个黑影儿行来,果然是满脸喜色的自家儿子,就问道,“儿啊,可是掌柜的又给什么赏了,咱可不能要,你不在家这些时日,我和你爹、你媳妇可没少得赵家照顾,咱做些活计都是应该的,可不能再贪心!”
雷子上前扶了娘亲,笑道,“娘,你想哪里去了,你儿子是贪心的人吗,我是听了掌柜说要招工,心里高兴咱们作坊生意好呢。”
他话音刚落,云二婶还没等接话,旁边树后就突然跳出一个人来,惊叫道,“招工?作坊又要招工了?”
云家母子吓得都是一哆嗦,待定了心神一看那人模样,就都皱了眉头,那不是别人,正是好吃懒做的云强!
雷子想起先前同妻子私下说话时,妻子说过难产时那些惊险,脸色就更黑,忍不住讽刺道,“大叔真是对我家门前这棵柳树厚爱有加啊,当日吓得我家桂花难产,今日大叔还打算吓吓侄儿?”
云强脸色一僵,嘿嘿干笑两声,想起当日惹得祸事,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笑道,“大侄子说笑了,不过是吃过饭,正好走过这里,听得你们说话,才过来问上一句。当日侄媳妇那事,是我莽撞,还没跟侄儿赔罪呢,侄儿可千万不要记恨大叔啊。”
雷子哼了一声,有心想骂他两句出气,到底碍于他是长辈,不肯落下没规矩的把柄,只得道,“天色晚了,我们一家要睡了,大叔还是别处溜达去吧。”
云二婶更是连开口说话的意思都没有,一手抱着可心,一手就去开院门,云强大急,刚听得那样的大消息,他怎肯轻易放过,上前死活缠着他们娘俩,一起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