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才羞愧的脑袋都差点儿钻到地底下,听得女儿这般埋怨,这般怨恨,心里也是不好受,再者身上也是疼得厉害,就大哭说道,“不是我愿意的,不是……我跟铺子过不去,是有人让我这么做的,家里……揭不开锅了,你后娘整日骂我,那人说只要我能混进来,把药撒进缸里,就给我十两银子,我不敢动手,你后娘就说要改嫁,我这才……”
“那你也不能害人啊,铺子里……用这个做吃食啊,万一毒死人……”
“不能,不能,”徐秀才连连摇头,“那人说是泻药,吃了只能拉肚子。”
瑞雪在一旁听他们这般说,就示意翠娘去捡了那陶缸边的纸包回来,低头仔细看看,倒是真与巴豆粉的颜色差不多,想当初,她也是用这个整治过吴老三一家的,所以还算熟识。那背后指使之人,想必也只是打算要铺子倒了牌子,没存着害死人的心思。
这般想着,她心里的恼怒就轻了几分,开口道,“你知道,指使你那人叫什么名字吗?”
徐秀才还是摇头,“我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就是上次从村里出来,他打扮得像个货郎,撵上我说了这事儿,前几日又去我家送药粉时见了一次,他长得高瘦,一口大黄牙,嗯,长脸儿……”
瑞雪皱眉,这样的相貌,毫无特征,就算知道了也是无用,显见,这背后之人是个老手,半点儿线索没留下啊。
至于这徐秀才,放是肯定不能轻易放的,但是也不好直接送去衙门,“高管事,把他关柴房去,等掌柜的回来发落,至于彩云彩月私自开门,险些闯祸,不能不罚,每人戒尺十下,罚月银三月。”
彩云彩月听得夫人果真没有赶她们出府,高悬着的心就落了地,磕头道谢,“谢夫人,我们一定不再犯了。”
彩月爬起来,小跑儿进了房间,双手捧了戒尺出来,也不用别人动手,直接递给姐姐,彩云也没藏私,啪啪就是用力挥了十下,彩月紧咬着嘴唇忍着不喊痛,然后接了戒尺,又回抽了姐姐十下,末了,两人双双又给瑞雪行礼,这才站在一旁。
翠娘和王嫂子虽然看的不忍,心下还是赞叹,这俩丫头知错就改,也没怨恨主子,着实不错。
徐秀才本以为招供了就会被刚回家去,哪里知道还要被关起来,就挣扎着喊道,“赵夫人,我已经都说了,求你放我走吧,我……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不足岁的小儿,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别人不知徐家情形,彩云彩月可是最清楚不过,两姐妹都是听得脸红,叱道,“祖母都去世多年了,你居然还要扰得她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徐秀才被噎得一哽咽,还要再说话的功夫,已经被高福全提着领子,扔进了柴房,咣当一声锁了门。
后巷不远处,一个灰衣小个子,眼见着徐秀才进了院子,心就跟着提了起来,结果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出来,就觉事情不妙,果然那院子里隐隐传出叫喊声,显然事情败露了,他低低骂了一声,“真是蠢货,连这点儿小事儿都办不好!”
想着回去要被兄弟们责骂,他就发了愁,转身要走,却见一个美貌妇人比他动作还快,扯起裙子就跑得没了影子,他惊疑得眨眨眼睛,也就回去复命了。
陈二皮一听得徐秀才没有得手,也是恼怒,一连摔了两个茶杯才算稍稍出了气,他手下的大汉里有一个脑子活络的就劝道,“二哥,那徐秀才也不知道咱们的名字,就是被抓了,那铺子里的人也问不出什么,他们反倒会以为咱们盯上了那陶缸,别的就疏忽了,明日再找两个兄弟去那铺子吃喝,装了腹痛,照样能让他们倒牌子。”
“对,这主意好,二哥,再不然咱们就真让兄弟们吃点儿巴豆粉再去,他们若是不肯认栽,找了大夫来诊脉,那就更好了,就这么干吧,明日我也去,保管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
陈二皮也觉这主意好,眯着眼睛想了想,道,“薛七爷那里谁也不要多嘴,等事情成了再一起禀报。”
“是,二哥,就放心吧。只要铺子到手了,薛七爷绝对不会挑这小错的。”
众人都是连声附和,陈二皮又重新欢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