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还要说话,铁老大却是当先开了口,“两位姑娘对于三小姐的忠心,铁某佩服。但铁某有句话,还是想要说出来。若是两位姑娘真念着三小姐的恩情,就该遵从她的遗愿,好好活下去,而不是跳进泥泞的江湖打滚,若是你们有一日遭了不测,怕是大公子、二公子也要后悔没有完成妹子交托的遗愿。”
花大公子也劝道,“不如,你们先去那村里走一遭,若是真心不喜,也就罢了。”
铁老大也道,“那山村极是宁静,乡邻都是淳朴之人,赵家夫妻更是心地良善,家里的老老少少,都是没有血缘的,但是,一家人相处极好,说实话,我在那里住了几日,都动心要留下长住了。”
剑舞琴心依旧沉默,就在铁老大自觉没希望了的时候,那剑舞却是抬了头,眼里的泪水噼啪落下,哽咽道,“好,我们去走一趟,就当替小姐看看别处的风景,小姐一直想出去走走……”
琴心也是低泣出声,花大公子心里痛悔的厉害,瞬间也红了眼眶,铁老大见此就道,“赵家有个江湖前辈在,你们若是暗中探视,必定引他怀疑,我写封信给你们,若是你们被他拦住,把信交给他就好。至于其余,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派人去赵家报信,随你们自在。”
两个丫鬟望向花大公子,见得他点头,就齐齐行礼下去了,很快两人各自换了出门的简单装扮,背上背了个小布包,腰侧悬了长剑,又进来接了铁老大的书信,就告辞去了。
花大公子长长叹气,“铁兄,兄弟也就能帮你这些了,这俩丫头和我三妹情同姐妹,我实在不好勉强她们。”
“兄弟高义,为兄记下了。”铁老大抱拳道谢,末了笑道,“放心,我那弟媳是个……奇女子,行事鬼怪,有时候大大异于常人,但是,见到她的人,不管男女老少,却都难免会心生亲近之意。这两个丫鬟,必定会同意留在赵家。”
“哦,听得铁兄这么一说,兄弟倒是越加好奇了,哪日有暇,必定随着兄长去赵家做客。”“好啊。”
不提他们两人如何喝酒闲话,也不提剑舞琴心如何赶路,只说云家村这几日可是热闹极了。原本村外的百亩水田都是张大户家里的,年年收割的时候,都有小管事吆喝村人去帮手,但是,张家又极吝啬,每次村人累了一日,也就给两块包谷饼子打发了,待得收完也不过勉强请一顿带荤腥的饭菜,人人都暗骂不已,却因为指望着明年能佃到二亩水田种也就忍下了。
但是,今年却是完全不同了,那水田被赵家买下来了,村外满眼的金黄色稻浪都是赵家的。
赵家夫妻又是有名的大方仁厚,这般丰收的时候,只要大伙好好帮忙,哪家也不会被亏待,所以,家家户户都拿了镰刀出来,磨刀石上浇了水,哧哧磨得欢快。
果然,没两日,张大河代赵家传了消息出来,赵家收稻子人手不够,又不愿赶路去城里雇工,所以,村里闲着无事的后生都可以去田里帮忙,每日管两顿饭食,收获完后,还有二十斤的新米做工钱。
这下云家村是彻底轰动了,赵家饭食是出名的油水厚,那稻子连割带打,怎么说也要忙上四五日,就是十顿好饭,加上送的那二十斤新米,拿回家里,来个客儿或者隔三差五给老人孩子改善下伙食,足够吃上一年了。
于是,人人都抢着到张大河处报名,张大河眼见村里几乎所有男子都赶来了,就进去同赵丰年商量了一下,改成每家只要一个劳力,另外要在田边就地儿搭灶台做饭食,定然还要年轻媳妇子们帮忙,再许每人五斤新米好了,这样,就是没有壮劳力的人家,也可以出个女子帮忙做饭,多少都能得些实惠。
张大河把这改后的规矩一说,村人倒也都说公平合理,毕竟谁家都有个壮劳力,若是再加上媳妇儿也能去帮忙做饭,就是三十斤新米,比之往年要丰厚多少倍,哪里还敢又怨言。
张大河于是带着几个往年多次跟着割稻的几个叔伯,去田间走动,琢磨着从哪处下手开割,在哪处晾晒,哪处脱粒。
张嫂子也安排了人手替换她去码头守铺子,然后扎起了蓝底白花儿的围裙,腰上挂了库房的钥匙,一会儿安排上门的小媳妇儿们往地头儿搬碗碟用具,一会儿又跑回后院同瑞雪商量菜色,采买单子,好似丰收的是自家田地一样,脸上笑得都要开了花,忙得脚下生风一般。
妞妞见得张嫂子又带人到库房搬细面,极是热闹,就心里痒痒,乐颠颠跑到姐姐跟前,嚷道,“姐姐,我也要去稻田看看。”
瑞雪正一口口喝着包谷粥,突然被她扯了袖子,差点烫了手,无奈抬头细瞧妹子头上那陶碗,顶了三日都没有摔破了。
原本想了这招,是想让她习惯走路稳稳当当,没想到她不知道如何办到的,除了最初两日摔破了之外,之后那陶碗就像被胶沾到了头上,任她跑跳都没有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