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把各个铺子里的事情安排下去,有几个堂兄弟和风调雨顺照料着,倒也不能出大纰漏,赵丰年难得空闲,吩咐厨下置办了一桌酒宴,请了几个知交好友饮酒闲话儿。
不必说,白展鹏算一个,书痴陈家鼎也摇着扇子上门来,一碰面就抱怨赵丰年重金轻友,回乡一月才想起友人,那模样语气,就好似这一年并不曾分别,只是隔日在碰面一般自然熟稔,赵丰年心头温暖,上前抱了他,大力拍着他的后背,倒惹得这书呆子也红了眼圈儿,之乎者也念了一堆,最后终是挣扎笑骂,“你个冷面财神,枉我还替你写了几千字的悼文,好不容易活着再见面,你居然就下死手拍我。”
赵丰年哈哈大笑,扯了他出来,顺手推到一旁,又与他身后的另一个青衫男子对视而笑,猛然同时出拳重重轰到对方胸口,那男子蹬蹬倒退两步,笑骂道,“你这家伙就是命硬,大难不死,功力居然还涨了不少。”
赵丰年笑得更是得意,“我就是三年不练功,栾鸿,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栾鸿也不反驳,上前重重回了他一个拥抱,白展鹏当先入了席,一边抓起酒壶倒酒,一边调侃道,“差不多就松开吧,再抱下去,怕是就有人以为千金公子失踪一年,转了性情,入了龙阳之道了。”
赵丰年和栾鸿同时扭头瞪了他一眼,然后松开彼此,整理了身上的衣衫,彬彬有礼的互相谦让着入了席。
四只白玉酒杯碰到一处,声音清脆悦耳,赵丰年张了张口,心中好似有千言万语,却是挑不出一句完整的,最后还是白展鹏说了句,“干杯,庆贺暌违一年之久的相聚。”
栾鸿和陈家鼎都是点头,沉声附和,“为团聚干杯!”
四人仰头喝干杯中酒,举筷夹菜,慢慢吃喝,慢慢说起这城中的新鲜事儿,却都是绝口不问赵丰年为何失踪一年之久,毕竟谁家都不是小门小户,那些阴暗之中的诡计,谁都见过经历过,却也都知道那不适合挑到阳光下谈论,哪怕他们是过命的交情,家丑却是不能分享。
陈家鼎最是不胜酒力,不过三巡轮过,就是头晕脸红,嚷着要回家,而且还要赵丰年亲自送他回去,众人都是大笑,多年的交情,谁都知道这书痴是个妻管严,这般行事绝对是怕他的妻子误会,想要拉着风评最好的赵丰年做人证。
栾鸿就打趣道,“陈兄,好不容易出来小聚,怎么也要尽兴而回,左右嫂夫人都是恼怒罚跪,起码你喝个痛快,也算够本。”
“就是,就是,”白展鹏帮腔道,“咱们兄弟成家的越多,以后相聚可是不易,都要看女子的眼色行事了。”
“这话是何意?”栾鸿眯着眼在白展鹏和赵丰年这间梭巡,半晌仿似明白了什么一般,浓眉斜挑,英气俊朗的脸孔,立时就多了三分促狭,笑道,“难不成,赵兄要与吴家小姐重续姻缘?不是我多嘴,那吴家小姐也是个女中豪杰,天下间敢冲进男子家门示好的女子,可没几个,显见她是对赵兄动了真心……”
不等他这话说完,那边厢陈家鼎已是大声反驳道,“错了,这话大错特错!赵兄千万不能娶那吴家小姐回来,要知道她当初与你定了婚约,就该从一而终,你失踪之后,不过三月她就改配给了赵德,不管有什么天大的理由,都是变节,这样的女子妇德有亏,怎们能娶回来做妻子?”
栾鸿却是不以为意,伸手倒了一杯酒,硬是灌了陈家鼎喝下去,哈哈笑道,“你把家中悍妻制服,才有资格说这话。”
陈家鼎脸色红透,抓起酒壶,咕咚咚又喝了一大口,梗着脖子道,“我是怜惜我那悍妻,伺候老人,照料孩子,还要操持生计不易,跟了我这书呆子,让她受了委屈,这才多谦让一些。”
白展鹏扫了一眼慢悠悠吃菜喝酒的赵丰年,嗤笑道,“你们这些怕媳妇的人,多得是借口。”
栾鸿这次可是瞧出了端倪,抓了白展鹏的袖子,问道,“白贤弟这话是何意,难道赵兄也是怕媳妇的?赵兄成家了?”
白展鹏刚要开口,就听窗外有人应答道,“他不但成家了,还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原本歪倒在椅子上的四人,猛然坐直身子,三个惊疑,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