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安伯因为避嫌,未同瑞雪等人住一个院子,而是搬去了府里东南的客院,平日也在府里闲着,就这一日嫌闷,出外走走,给两个小徒儿买了几个漆成五彩的风车,一边迎风转着,一边喜滋滋往回走。
到得赵府大门前,才知道出了事,他扔了风车就奔去了快意园,一见那满园狼藉模样,不必猜也知道生了何事。
顿时心头火起,大步到了主院儿,还没等开口喝问,就听得赵老爷那句话,于是大骂出口,“赵老匹夫,你到底又出了什么坏主意,逼走雪丫头母子?我不怕告诉你,我当初来给你治病就是看了她们母子的颜面,否则你别说瘫痪,就是在我眼前咽气,我都不会出手救你!
还真当我是你赵家养的奴才了,就你这破地方,一群唯利是图的小人,就是跪着求我,我也不愿意住半日!
明明赵小子人不错,怎么就老天不开眼,没让他摊上个好爹!”
此时主院里,除了赵家人,还有几个大夫带着药童,安伯这么一骂,人人都是支起了耳朵,他们手下忙碌着,心里可是对这赵家到底生了何事,好奇之极,刚才二老爷那番下人打闹的说词,根本就没人相信。
赵老爷子听得安伯摆明不会出手相救,又恼又急,鼻子都喷火了,顺手操起桌上的茶杯就砸在地上,“你是我儿当日请回来的,如今我儿不发话,你就不能走!那女子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般护着她!
她隐瞒身世,包藏祸心,就想看着我父子反目,如今更是打出门去,这般不知礼法,不懂规矩,走了更好!
不管她给了你多少银子,我出双倍,赶紧给我下针诊治!”
“好,好,”安伯气得冷笑不止,“老匹夫,你如今不止是中风复发,想必是脑子也瘫痪了,逼走了雪丫头母子,还要让我给你诊治,你做梦,你就慢慢等着全身麻痹瘫痪,受尽折磨死掉吧。
放心,你死的时候,不会有儿孙送终,赵小子若是知道你逼走了他的妻儿,还不定认不认你这个爹呢。哼!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这话,安伯一甩袖子转身欲走,结果瞧得东厢门口挤了几个鼻青脸肿的小厮,又说道,“你们等着吧,你们少爷回来,知道你们对他的妻儿动手,怕是南边盐场又有新劳力了……”
几个小厮立时软了腿,脸色惨白一片,刚才听得兰花喊声,被银钱蒙了心,怎么就忘了少爷这些时日是多疼宠那女子……
赵老爷子真是气得狠了,浑身都在哆嗦,二老爷几个赶忙上前劝慰,周大夫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低头写了药方,接了赵扬递上的诊金,就带着药童出了大厅,正巧其余几个大夫也都忙完了,于是一同结伴出府而去。
赵家府门外,围得人群那是里三层外三层,终于见得有人出来,有那熟识的立刻上前,扯了几个大夫问道,“赵家当真出了人命了?死了几个?”
周大夫听得这话有些幸灾乐祸,微微皱了眉,扯回自己的袖子,说道,“没出人命,都是小伤。”说着就往外挤去,另外几个大夫也不愿多嘴,随后跟上。
众人好奇的要死,又不好抓了他们深问,就死活留了两个小药童,药童年纪小,没有那么多的是非之心,见得被这么多人注目,顿时就觉自己重要了,七嘴八舌把刚才听得之事都说了个干净。
这个说,“赵老爷趁着赵大公子不在,把他的夫人孩子撵出去了。”
那个说,“那夫人好像不是丫鬟,有个老头儿说,是安国侯府的嫡女。”
左一句,右一句,这完全大翻转的剧情,听得众人是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大张都忘了合上,直到两个小童撒腿追着师傅去了,还是每人说话,好半晌,终是一个老者叹气,“赵家这次怕是搬石头砸自己脚了,以为儿媳家世低,就想赖掉攀高枝儿,没想到反把脸面丢得半点儿不剩!”
“那赵家这次还会再同吴家联姻吗?”众人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到结果,继而纷纷散去了。
随着这些口舌的传播,很快,赵家欲趁赵大公子不在,夺子撵儿媳,却不想儿媳不是丫鬟出身,反成候府嫡女,带人破门而出,这样令人拍案惊奇的剧情就又传遍了全城。
吴湘云这一日派了贴身丫鬟出去采买绣线,喜滋滋盘算着要把嫁衣的最后一部分绣完,就等着嫁进赵家了,可惜,丫鬟带回的消息,着实让她惊愕不已,反手就给了侯在一旁的吴嫂几个大耳光,怒骂道,“你不是说她是丫鬟出身吗,不是抛头露面开食肆的村妇吗,怎么就成了候府嫡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