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躺在孩子身边,听着孩他们浅浅的呼吸声,手下慢慢揉着脚踝的青肿,感受那一阵阵刺痛,心绪越加杂乱。
不得不说,赵老爷子这招太狠毒了,若是他真死了,他们夫妻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若是他没死,那有了这样的绝好办法,再逼迫起儿子来,可是无往不利了……
这一夜,赵家闹成一团,客栈这处也是人人彻夜无眠,到得天亮时,剑舞摆了饭桌,瞧着主子有一口没一口吃着,眼下青黑,显见是一夜未睡,就想去赵家探探情况,不想雨顺却是先跑了来,双手捧了封信,说道,“少夫人,这是少爷要小的送来的。”
瑞雪赶紧接了过去,展开一看,那上面只有两句话,“性命无碍,暂不能挪动。推后几日,照旧回家。”她长长松了口气,老爷子还活着就好,至于晚两日回家也没有大碍。
“老爷子性命保住了,行李还是要收拾,先生说晚上几日,照旧一起回家。”
“哎呀,这可是太好了,”老嬷嬷赶紧双手合十,谢天谢地,忍不住还是埋怨,“这老头子折腾个什么劲,害得大伙儿都跟着担心。”
瑞雪瞧得雨顺在一旁,就清咳两声,示意老嬷嬷不要再说,然后说道,“雨顺管事也是忙了一夜吧,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然后再给安伯和你们少爷带些回去。”
雨顺跟着熬了一夜,又冷又饿,这半会儿瞧着桌上吃食,已经是咽了好几次口水了,自然欢喜应下,赶紧吃了个饱足,赞了几声好,就拎着食盒又匆匆赶回府了。
瑞雪众人安了心,就一边拾掇行礼,安排茶楼,一边等着赵丰年回来,可惜一等又是一日,还是不见人影儿。
瑞雪忍耐不住,就拿了那请柬做借口,写了几个字要剑舞送去了,结果,剑舞回来说道,“先生看过信说,曹府寿宴他也收到请柬了,明日也要过去看看,若是夫人不嫌人多喧闹,到时候就来接夫人一同前往。”
瑞雪脸上现了喜意,又问道,“见了安伯了吗?”
剑舞点头,“我特意去找了安伯,避了人眼问过了,安伯说,赵老爷子就是再吓唬先生呢,刀口割的很深,却不致命,只不过原本的中风之症也加重了,六七日内确实不好挪动,待得他伤势一好转,在药汤里加上一位安眠草,就保他安安稳稳一路睡到灵风城了。”
老嬷嬷乐得眉眼都挤在一处,“安老哥有这样好办法,当初怎么不用?”
瑞雪笑着拿起毛笔,一边琢磨着写礼单,一边笑道,“当初先生也没回来,就是把他迷晕了,咱们也走不了啊。好了,嬷嬷来帮我想想要送些什么贺礼?”
“小姐也是欢喜得都忘了,有先生一同陪你去,风调雨顺就去张罗备礼了,咱们不必惦记这个。”
“可也是。”放下了心头大石,主仆几人都是重新见了笑颜。
第二日一过晌午,老嬷嬷就带着剑舞琴心,帮着瑞雪张罗起衣衫首饰,瑞雪也知但凡这类酒宴,女子聚集在一处,多是品头论足,炫耀衣衫首饰,她若还像往日一般穿戴,人家纵使不会轻视她,难免也会有格格不入之感。所以,只能入乡随俗了。
一头青丝盘成了百合鬓,左侧插了一把镶嵌了六颗大珍珠的金背梳,右边则是一只金凤步摇,耳上是镶宝的坠子,手上更是夸张,左手腕两只龙凤赤金镯,右手腕则是羊脂白玉镯。
衣裙比平日也华贵许多,上身是铁锈红撒金刻丝斜襟衫,下边是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脚踩烟色鹿皮翻毛小短靴,最后再外罩一件裹了紫色绣云纹锦缎的狐皮披风,白色的狐狸毛翻出来,仿似冬日掩盖了繁华的大雪,去了几分华贵之气,更显出三分端庄。
瑞雪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半晌皱了眉,问道,“这身装扮是不是有些暴发户?”
老嬷嬷几人都不知暴发户是何意,但是琢磨着应该是主子嫌弃太华贵了,于是赶紧劝道,“小姐,世人多有登高踩低的坏品性,出门在外,只看衣帽,小姐可不能穿的太寒酸。再者说了,我们小姐就是美人坯子,穿素净颜色比别人清丽,如今衣衫穿得艳丽些,更是贵气又端庄。”
“就是,小姐就听老嬷嬷劝吧,你看奴婢都多插了一根金簪呢。”剑舞扭头给主子瞧她头上的金簪,可不正是前些时日得的那根儿。
瑞雪无法,只得说道,“那好,今日就暴发户一次。”
赵丰年迈步从外面进来,听得这话就道,“我们赵家又不是书香门第,本来就是……”他说着话,突然抬头瞧得妻子别于平日的贵气逼人,也是愣住了,继而眼里就溢满了惊艳之色,朗声笑了起来,“好,这般装扮好。”
瑞雪被他瞧得脸红,就上前道,“走吧,别太晚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