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顾不得扫落裙摆上的汤汁,上前抓了瑞雪就问,“夫人,可是被烫到了?”
瑞雪也是有些不解,应道,“没有,我磕疼了脚踝,正好弯身的时候……”
剑舞长舒一口气,继而怒道,“这婆子居然要用热汤泼到夫人身上!被我踹了一脚。”
听得这话,人人都是变了脸色,曹寒梅和曹家两位侄媳更是脸色不好,毕竟是曹家的寿宴,下人端热汤泼客人,这传出去,他们曹家可就丢了大脸了。
曹寒梅望着那反被热汤烫得满地打滚儿的婆子,怒问道,“你是哪个管事手下的?为何这般鲁莽?”
门口一个吓得傻愣的大丫鬟赶紧跑进来,哆嗦着说道,“大……大小姐,这人不是咱们府上的,刚才缺人手端汤,她就求了奴婢要帮忙送进来,说要瞧瞧贵人们是何模样,没想到……”
“愚蠢,退下!”听得不是自家的奴婢,责任就轻得多了,曹寒梅也松了一口气,又问道,“这是谁府上带来的?”
众人都是面面相觑,尽皆摇头,剑舞死死盯着脸色惨白的吴湘云,说道,“奴婢知道,刚才奴婢回来之时,瞧得这婆子和吴小姐站在一处低声说话。”
吴湘云听得这话,立刻站起骂道,“贱婢,你血口喷人,我只是吩咐她去取解酒药丸,哪让她端汤泼人了?”
若是平日,她这般说,众人还能相信几分,但是自从瑞雪一进门,她就咄咄逼人,一副要吃人模样,如今又是她的奴婢做下这等恶事,说不是她的指使,就是三岁孩子也不会相信啊。
瑞雪盯着地板上,过了这半会儿还在冒着热气的汤汁,脸色铁青,若不是剑舞眼尖,她又巧合的弯身下去,这汤汁就是落到脸上几滴,都要烫起水泡,若是倒霉一些,沾了半盆,那她就彻底毁容了。
原本她就无心与吴湘云争夺什么,更何况,赵丰年已经要同她回灵风城,吴湘云注定是要成为笑柄的女子,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她是不屑于再踩失败者几脚的。
但是今日吴湘云的言语和谋害,却是让她恼怒极了,怎么也不愿再忍下这口气,“吴小姐,我好赖不济是个候府小姐,你指使奴仆泼汤谋害,其心当诛,我绝对不会就这般算了……”
吴湘云也被激起了火气,胸脯一挺,冷哼一声,“我家奴仆不过是一时失手,你又没被烫到,陈小姐怎么如此不依不饶,难道还要拉她去府衙问罪不成?好啊,我们吴家奉陪到底!”
瑞雪眼睛微微眯起,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那眼神仿似在看一只猎物般冷酷又专注,吴湘云没来由的浑身一寒,忍不住又道,“你,你难道要买杀手报仇,你好大的胆子……王……王法不容!”
“哼,”瑞雪淡淡一笑,脸上冷意更浓,“吴小姐,你大约不知道,我最擅长打蛇打七寸!”
本来众人和吴湘云都以为她会出言威胁,不想居然听得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结果下一刻,她们居然惊得差点喊叫出声。
原来,瑞雪说完话,拿起桌上的茶壶,照着左手背就倒了下去,那茶壶是紫砂制成,很是保温,虽是端上来有些时候了,但还是有六七成热,浇到手上,怎么能不烫?
瑞雪的手背迅速就红了一片,有一块甚至已经成了褐色,她脸上却是半点没有痛苦之色,极平静的放下茶壶,扭头看向同样惊愕的剑舞,“去告诉先生,就说我被烫到了!”
“是……是,夫人。”剑舞立刻几个箭步就窜出门去,屋里死一般的寂静,吴湘云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哆嗦着嘴唇想说什么,可惜,没等她开口,下一刻,两扇屋门就被人咣当一声推开了!
赵丰年一脸焦急之色的大步走进,在屋里扫了一眼就直奔瑞雪而去,待得见到她手上的烫伤,脸色立时变得铁青。
别人不清楚也就罢了,他可是如同刻在心里一般,当日他病重欲死,瑞雪请了田老爷子给他诊病,夜晚天黑,瑞雪举了灯台给老爷子照明,心里惦记他的性命,连灯油烫了手都没发现。
后来她更是忙着照料他,忙着赚银钱买药,拖得差点骨露肉烂!
他多少个夜里在她熟睡之时,轻轻亲吻这只手,感激她的倾心相待,结果,今日,这只手居然又被烫得这般模样,他怎么能不恼怒万分!
“是谁,是谁把你烫成这样的?”赵丰年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但是那话语里蕴含的怒意却是直直打在了每个人的心底,人人都不敢猜测他会如何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