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白术一语正中他心头想法——“要是我,既然这么舍不得,抢也要把人抢走。”
“……”苍术望天,“抢到西夏来吗?和咱们一起过苦日子?”
“既是如此,那又何必去看她?求而不得,只会越看越心痛的好吧?”白术不满道。
此时,一声轻咳不轻不重,忽地从几人身后传来。
众人神色顿时一凛,硬着头皮转过身去。这才见得,不知何时,回廊转角处竟立了一人,一身白衣,惊世皮囊,如芝兰玉树,望之也令人心旷神怡。
众人:“……”
在背后说主子闲话被抓个正着,还有更惨的吗?
三人互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两个字——要完。
“王爷。”
“爷。”
“爷。”
还是恭恭敬敬行了礼。
时陌目光淡淡扫过三人:“看诸位都在忙,我便亲自去取了回来的信鸽,信上说,秦时月回京了。”
众人闻言,神色立刻收敛,眼中俱都流露出认真之色。
——他们等待多时的时机,终于到了。
这便不再心怀杂念,立刻朝时陌行下一礼,而后各人去做各自的任务去了。
时陌立在原地,看着三人眨眼消失在眼前,耳边回响起白术那一句——求而不得,只会越看越心痛的好吧?
就是知道求而不得,所以他才会来西夏。都说富贵险中求,姻缘又何尝不是?
可是两人自此一别,山长水远,他也怕命运弄人,变故让人猝不及防。她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若是走失,他连她的容貌都不知,一旦错过便是永远错过。所以即使拼着不怎么光明正大,他也要在临走前看看她真正的模样。
不过如今却是不用了。
她的模样,愉悦时是什么样子,轻泣时是什么样子,这世间都不会再有谁比他更清楚。
时陌负手,看着廊外小雪已纷纷扬扬洒了下来。
如今已入冬月,三个月后,待他回去时,帝都的雪应当已经消融,柳芽儿会抽出新绿。
待到春暖花开时,迎娶她入门最是合适不过。
……
这个时候,长歌正在窗前做着针黹。她是不大擅长做这些的,但也不是全然不懂。毕竟上辈子的时候,有个人惯会撩拨她,她偶尔想要反撩一下了,也会亲手做个什么送给他。
一来二去,熟悉了也就顺手多了。
夭夭在一旁收拾东西,回身时一个不察,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棋盘,几颗棋子掉了出去。
“姑娘饶了我吧!”夭夭连忙跪在地上。
“……”长歌好笑地将手中的针线一放,起身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虐待你,如今你这嘴巴连对我都这么厉害了。”
夭夭仰头卖乖地笑了一个,自己起身去捡地上的棋子,循着记忆一一放回原处,到最后两颗黑子时,长歌却止住了她:“不必了,这两颗我以后都用不上了。”
说着,从她手中接过,随手扔到了一旁。
夭夭疑惑地看了看棋局,若有所悟,不确定地问:“那两枚黑子可是昱王和景王?”
长歌瞧了她一眼。
“可是,日前在碧海潮生,姑娘您救二公子时,虽说顺手打压了昱王,又挑拨了皇上和景王,但却也远未动得他们的根本,如何就不继续了呢?”
“我动他们根本做什么?”长歌闻言失笑。
“我既不与他们夺嫡,又未曾与他们结下深仇大恨,我不过是想让这两位殿下好好地斗一斗罢了。虽说原来为了杜崇的一千万两黄金,他们暗中也互相设计构陷,可那池水表面上到底还是清亮了些。如今不就好了?我又推了他们一把,这池水就算是彻底浑了。你看看现在外头的百姓,不是在拜秦时月就是在拜蔡兴,朝中的大臣如今不是在忙着巴结景王就是在巴结昱王,还有谁还记得我的父兄?连皇上都没空理会我父兄了,我的目的不就已经达到了吗?”
只要父兄没有在剿匪后声势大盛,在朝中和民间赢得声望,那么慕家就不会成为懿和帝心中一颗迫不及待要拔除的刺。那么,到明年二月,长河郡一战的将领,就只看秦时月和蔡兴,他们谁人争得了。
长歌坐回窗前,重新拿回针黹,悠悠道:“如今啊,我只需安心等着父兄归来,然后便可顺势而为,一家全身而退。”
她这边岁月静好,那边,她一手推动的宫中暗流才不过刚刚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