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本坊的坊正也闻讯赶来,劝散了众人,虽说非常时期,真要群情激愤打死也白打,但这个书生毕竟是幽州官学的大学生,坊正怕惹麻烦,这才出头相劝。
等到众人散尽,那男子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抬眸就瞧见高头大马上端坐着的沈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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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小寒也在望着他,这男子的模样只能算清俊,眼型是狭长的睡凤眼,眼尾上勾,令人见之忘俗,他才抬头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问,“你是沈副帅的妹妹?”
沈小寒还不曾自报家门,这位已经道破她的来历,一时有些好奇,“你见过我吗?”
“学生复姓第五,单名一个景字,小娘子若嫌啰嗦,唤我五景也可。”男子拂了拂衣上的尘埃,发现在地上滚了半天,拍也拍不干净便罢了,举手正了正幞头,这才示意她瞧马上的锦障泥,笑道:“学生之前没有见过二娘子,但是见过沈副帅,你与她有三分相似……这匹马我也曾见沈副帅骑过,金陵今年夏天才出的妆花锦,几千钱才能得这么一块,只是用来作障泥,幽州城当然是沈副帅独一份的对吧。”
障泥是垂于马腹挡避泥土的用具,材质毛毡皮麻俱有,京城贵妇才用绫罗绸缎作为障泥,战马没有这么花哨的。想也知是慕容羲疼媳妇,沈大寒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随便一件小物几千钱算什么。
沈小寒从来没有关注过织物的细节,此刻瞧了瞧,也觉得有点扎眼,“你倒是眼尖,说说那个内应的事吧。”
五景笑道:“小娘子若是信我,就请随我来。”
他大袖一拂,当先向坊北走去,沈小寒犹豫一刹,料想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翻不出什么花样,便催马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身后,心里想着如果这个五景骗她,可是真撞到铁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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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景原来是要带着她去看里坊大门,幽州富庶,各坊大门均是儿臂粗细的铁栅栏,间隔只有二寸,每日暮鼓敲罢,坊门关闭落锁,连猫狗都不好进出。
五景举着栅栏上零落的锁头给她看,“契丹狗贼能轻易冲进来,是因为有人打开了锁,你来看。”
坊门的大锁也是特制的横开锁,最细处的锁梁是直径将近二寸的熟铁,只会弯,不会断。就算有神兵利器,要削断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这把大锁根本没有起到什么防护作用,锁梁都没有弯,松松垮垮挂在门的一侧。
沈小寒点点头,她方才过来时也是先看的里坊大门,知道他的意思,“这么简单的线索,也值得专门卖弄?”
五景将锁孔一侧移给她看,笑道:“锁孔内有麻油的味道,这是新配的钥匙。”
沈小寒方才只注意到锁头未断,心里疑惑怕是本坊有内贼里应外合,也着重观察了锁孔,并没有发现什么麻油的味道,微一皱眉,道:“怎么闻出来有麻油的味道?”
五景笑道:“当然是有原因的,兔兔,出来见见二娘子。”
他的袍袖宽大,缝有内袋储物,他喊“兔兔”,袖里突然有只小猫跳出来落在地上,全身玄色,只有尾巴尖上一点白毛,比巴掌略大一点,气度看起来就不一样,伸爪子挠了挠五景的袍角,喵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明明是只猫为什么叫“兔兔”?沈小寒对这人的脑回路颇为不解,“一只猫,能分辨麻油的味道?”
“学生这只猫,觊觎学生存起来的麻油好久了。”五景微笑道,“方才路过时一直叫,想来是要引导着学生去捉拿贼人,二娘子可愿一同前去?”